极短的两声,依旧是轩辕璟叩窗的节奏。
陆未吟只当他是有话没说完,走过去再度將窗支起,却没见著人,只有窗欞外沿横放著一个细长的匣子。
拿进来亮灯打开,里头是一柄剑。
剑身细窄,仿佛是掺了星河寒芒淬链而成,剑脊遍刻霜纹,映著琉璃灯的冷光,如一泓清冽秋水,凛寒毕露。
剑格处嵌著颗殷红宝珠,恰似雪地里落下的一滴心头血,亦如她眼尾那颗胭脂痣。
匣中还有一张硃砂笺,上书:愿卿身似棲云剑,玉骨錚錚破万尘。
十七岁的赠礼,愿她轻盈如云安棲锦绣丛,亦能心有锋芒劈开人间浊。
剑芒入目,被笑意一点点染得温软。
陆未吟此时才想起来,待过了子时,便是她十七岁的生辰。
这是她来到侯府的第一个生辰,也是脱离陆家的第一个生辰。
或许因为心有期待,第二天,陆未吟醒的比平时早一点。
天还没完全大亮,晨雾如绢,漫过院墙,將檐下那盏彻夜未明的灯笼洇成一团昏黄,连带著院中树木也只剩一点墨影。
尖尖捧来新衣裳,“夫人交代了,小姐生辰穿这个。”
陆未吟依言换上。
海棠红暗绣百锦裙,领口袖缘滚了一圈银白狐绒,衬得颈项纤秀。
腰间垂下两条三彩絛带,缀著细小的珍珠流苏,行进间珠光盈动,又不会显得过於华贵炫彩。
陆未吟坐在妆镜前,即便嘴角並没有明显上扬,亦有喜色自眼角眉梢泄出。
尖尖望著镜中明艷姝丽的面容,笑道:“我发现小姐从南方回来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尖尖给她梳著乌黑的长髮,“好像更鬆快了。”
不像以前,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未吟眼中笑意彻底扩散至整张脸,“厉害呀尖尖,这都被你发现了。”
雪灾结束了,贪官也除了,巴那尔死了,大雍要打乌桓部,还彻底攀上了昭王这棵大树,一件接一件的好事,她当然鬆快了。
这边正打扮著,苏婧已经到了。
生辰贺礼流水一样的送进厅里,各种衣裳首饰锦缎,还有一扇苏绣玉屏。
“外头那些是侯爷的心意,这个是我的。”
苏婧递来一个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对成色极佳的翠玉鐲,下方还压著一张纸。
翻开一看,竟是归宗书。
目光扫过“伏请列祖神明,允其重归苏氏”几个字,陆未吟心口像被什么柔软却沉重的东西敲了一下,从胸腔震盪开来,直至浑身血液都莫名的燥热。
拿到陆奎的断亲书后,她便生出了归入苏氏的念头,只是还没来得及同母亲说。
没想到母亲先一步把归宗书都写好了。
只一眼,苏婧便知道这个『礼』送到女儿心坎儿上了。
“苏氏嗣息凋零,你外祖膝下就我一个。以前在陆家,我便想让一个孩子归入苏氏,奈何陆奎跟他爹妈死活都不答应。如今你既已断亲,我便与老太君、侯爷商议,希望你能认祖归宗,如此,你外祖这一脉便能香火有继,门户得立。”
永昌侯向来以她为先,老太君亦是深明大义,坦言只要是陆未吟所愿,定当成全。
反之,若她想归入萧氏,全家同样欢迎。
別的不说,光是寧华郡主这个头衔,萧氏宗族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陆未吟用力点头,“女儿愿意。女儿一定会撑起门户,重振苏氏门楣。”
“乖!”
苏婧將归宗书拿过去,“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就让人给族长去个信儿,待一切谈妥,就带你回槊城认祖归宗。等上了族谱,你便改叫苏未吟,与陆家再无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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