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以规矩压人,难道他们还能破了祖製成法不成?
而东阁大学士刘一燝看著朱由校的背影,心中有些复杂。
皇嗣长於妇人之手,甚至有传闻言之皇嗣未曾蒙学,大字不识一个,且喜好奇技淫巧,好木工,但现在看来,却並非如此。
若真如传言一般,皇嗣岂能三言两语,便將杨涟、左光斗拿捏了?
前面的传闻,更似蛰伏之时的示弱於人。
若真是如此,那皇嗣机深智远,可称得上是骇人听闻。
诸事不明,诸事不明啊!
刘一燝將手缩在袖口中,低著头,弯著腰,在王安、杨涟、左光斗动足之后,这才跟上脚步,將眾人护在身前,缓步前往慈庆宫。
...
此刻。
文华殿中。
满殿衣冠禽兽。
首辅方从哲在殿中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他余光之中,不自觉瞥向刘一燝的位置。
万历四十六年,时內阁止一人,尚书止四人,侍郎止四人,科臣止七人,台臣在京者止十人,缺编严重,朱常洛登基之后,擢升提拔任用了不少贤臣入阁,让內阁的人数到了七人的地步。
然而...
七人之中,有三人不在京师,如今內阁在京四人,少一人实在是太明显了。
方从哲忧心忡忡。
东林党人可恶至极!
与內官勾结,而皇嗣年纪尚幼,不懂世事,万一被他们蒙蔽,为之奈何?
“元辅,陛下大行,而不见皇嗣,恐为奸人所挟持,请百官入宫,面见皇嗣!”
“皇嗣掌於妇人之手,西李前番请封后,若不请回皇嗣,恐有武周之祸也!”
“请元辅当机立断!”
...
朝臣舆情汹汹,但方从哲余光稍瞥,便知道说话的那些人,大都是东林党人。
方从哲不动声色,道:“诸位待命即可,冲宫岂非是欲谋反?”
东阁大学士韩爌、朱国祚两人则是闭眼假寐,在菜市场一般的文华殿中,居然快要睡著了。
“魏公公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韩爌、朱国祚两人眼睛骤然睁开,方从哲也快步走向司礼监隨堂太监魏朝。
“魏公公,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方从哲当即问道。
魏朝是王安的人,此刻瞥了方从哲一眼,面无表情说道:“皇嗣已至慈庆宫,召方阁老、英国公、礼部尚书入宫面见。”
什么情况?
韩爌原以为魏朝来了,后面便有皇嗣与刘一燝等人,他还准备趁皇嗣心神俱震之时,获得未来新君信任,打压异党,重振朝纲。
如今却被告知这种情况,面色当即变得阴沉起来。
“魏公公,皇嗣为何不先至文华殿,再去慈庆宫?”
见韩爌失態,方从哲眼睛顿时一亮。
恐怕宫中出了变数!
方从哲不给韩爌反应时间,拉著魏朝便朝著殿外走。
“十万火急之事,到了慈庆宫便清楚了,何须再问,面见皇嗣罢!”
方从哲疾步离殿,朝著慈庆宫方向而去。
韩爌、朱国祚、礼部尚书孙如游、英国公张维贤不敢让皇嗣久等,哪里有时间询问魏朝细节,当即疾步跟上方从哲。
內阁移位,朝臣困惑。
主动权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回到朱由校手中了。
...
ps:
关於称呼:
《皇明祖训·礼仪》:“东宫自称曰孤,对外称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