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当即手持笏板出班跪伏道:“臣兵科都给事中杨涟谨奏:
陛下垂拱九重,当闻閭阎夜哭之声!今户部请加辽餉,名曰济边,实为剜肉医疮。臣等披肝沥胆,冒死以陈:
夫辽餉之徵,始自万历,每亩已加九厘,民力尽矣。今復欲亩增三厘,是剥肤椎髓,驱赤子为盗也!山东白骨蔽野,陕西人相食,鬻妻女者十室而五。陛下忍以祖宗三百年仁厚之泽,尽付催科吏胥之鞭笞乎?”
杨涟陈奏慷慨激昂,虽跪伏在地,但目光炯炯有神,侧目怒视李汝华,似乎要將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且户部奏称太仓空虚,然则內帑累巨万,陛下何不发內库以紓国难?宫中土木频兴,织造岁糜八十万,削减一二便可抵加赋之数。乃不罪贪蠹之臣,反诛求菜色之民,此非《孟子》所谓『率兽食人』者耶?
至若陵工加派,尤为荒谬!大行皇帝圣德,必不忍以山陵之费累穷檐。昔汉文帝治霸陵,瓦器示俭;宋仁宗罢上元灯彩,德被后世。今工部虚冒工料,官贪吏猾,纵加二十万,能有一钱及梓宫乎?徒肥墨吏之囊耳!”
杨涟说著说著,声音越发激昂,再拜有三,面上有泪,一副大明忠臣之样。
“臣泣血叩请:
一、速罢加征,已征者尽蠲;
二、查抄矿税监赃私,以充军用;
三、斩李汝华以谢天下,另简清正掌户部。
若必欲行此虐政,请先斩臣等首级,悬之午门,使百姓知朝廷有死諫之臣,无恤民之政!
臣昧死谨奏。”
杨涟话说完,文官班列之中,走出十数臣子,皆手持笏板,跪伏在地,高呼道:
“速罢加征,已征者尽蠲!”
“查抄矿税监赃私,以充军用!”
“斩李汝华以谢天下,另简清正掌户部!”
“若必欲行此虐政,请先斩臣等首级!”
...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真可谓是『眾正盈朝』,热闹非凡。
李汝华气得发抖,对著御座上的皇帝喊冤道:“我大明积弊已久,若不加征赋税,辽餉何来?賑灾银何来?山陵银何来?还望陛下明鑑。”
方从哲亦是上前说道:“启奏陛下,户部尚书乃公忠体国之臣,所言皆出自肺腑。”
李汝华是浙党的官员,与东林党人不和。
方从哲原本是无党派人士,起码他自己是这么想的,结果先是被人认为是浙党,又因为门人亓诗教组织了“齐党”,他又被推为齐党后台,搞得里外不是人。
如今有红丸案这个隱患在,犹如达摩利斯之剑悬在头上,他索性也是摆烂了。
既然你认为我是浙党、齐党之人,那我是了还不成?
秉承著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方从哲力挺李汝华。
东阁大学士韩爌此刻亦是上前说道:“陛下,李汝华之举,无疑是率兽食人、剜肉医疮,乃是误国误民之言,不可从之!”
礼部侍郎孙慎行更是手持笏板出班,他的剑锋直指方从哲。
“阁老安能为李汝华辩驳?”
看著乱糟糟的文华殿,朱由校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有些烦躁了。
今日常朝,这事情才解决了一件,这第二件刚说出来,便引得群臣激愤,关键是这群臣激愤所为,不是因为要解决大明朝的事情,而是转而为之为的是排除异己,搞党爭。
我大明朝都要亡了,还要党爭?
朱由校食指敲动三下龙椅扶手,一边时刻观察朱由校动作的魏朝当即喊道:“有圣諭,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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