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盔甲都来不及披掛,在亲兵的簇拥下,狼狈不堪地翻身上马,甚至顾不上家眷財物,如同丧家之犬般朝著最近的东门亡命奔逃!
在衝出混乱的城门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象徵著曹魏关中统治的巨大城池,城中已是多处火起,喊杀声震天。
他眼中充满了惊骇、悔恨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
“快!分出一队!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去河池!稟报丞相!长安……长安失守了!!”守將对著身边同样魂不附体的亲信校尉吼道,声音带著绝望的哭腔。
那校尉不敢怠慢,带著几个同样惊恐的骑士,如同离弦之箭般衝出,向著阳平关方向疯狂打马而去。
而此时的魏延,已经站在了长安城中最高的钟鼓楼之上。
他脚下,是这座千年帝都的轮廓。城中零星的抵抗正在被迅速扑灭,府库、武库、粮仓等重要据点已经落入掌控。
虽然疲惫欲死,虽然身边只剩下五千余同样伤痕累累的兄弟,但他的眼神却燃烧著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狂野!
成功了!子午谷奇谋,成功了!
他一把扯下残破的头盔,任由关中的风吹拂著他沾满血污的乱发,对著阳平关的方向,发出了一声震动四野的、如同虎啸般的怒吼:
“曹操——!长安!魏延——收下了——!!!”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长安城的上空,也即將化作一道致命的霹雳,劈向数百里外、正在阳平关下疯狂督战的曹操!
阳平关前,曹军大营。
巨大的戎车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矗立在距离血肉磨盘般的阳平关仅数箭之地的土丘之上。
曹操立於车首,玄色大氅在带著血腥味和硝烟的风中猎猎作响。
他脸色阴沉得如同关中的铅云,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那座依旧在疯狂吞噬著他精锐儿郎的雄关。
关墙上下,尸骸堆积如山,浓烟滚滚,惨烈的廝杀声、垂死的哀嚎声、战鼓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衝击著每一个人的神经。
曹操压抑著怒火,又一波强攻被打退,如同撞上礁石的潮水般溃散下来,留下更多抽搐的躯体。
阳平关的坚韧和守军的顽强,远超他的预计。时间,正成为他最致命的敌人。荆州的胶著、南阳的受阻、江东被交州兵牵制的消息,都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耐心。
“丞相,是否……”一名浑身浴血的將领奔至车下,头盔歪斜,脸上带著惊惶和疲惫,刚要开口请示是否暂停攻势。
“住口!”曹操厉声打断,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刮过那將领的脸,“孤说了,进攻!昼夜不息!轮番上阵!用人命堆,也要给孤把阳平关堆平了!再敢言退者——斩!”他宽厚的手掌猛地拍在车辕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显示著他內心的狂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带著一路烟尘,不顾一切地衝破外围营寨的阻拦,朝著中军戎车方向狂奔而来!
那骑士风尘僕僕,甲冑破损,脸上混杂著极度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正是长安守將派出的信使!
“报——!!!”信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上摔下,声音嘶哑变形,带著哭腔,扑倒在戎车之下,“丞相!祸事!天大的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