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买到,可洛阳米贵,买完种子他就不剩什么钱了,这还是他自己私下筹了不少。祖阳甚至没法留些钱来预防风险。
三叔来的这一下,確实让他有些被动。
祖阳暂且按下此事,转而道:“仲父,既是时局如此,家中力量该当更多动员起来才是。”
“动员?”祖逖蹙著眉,等待祖阳的解释。
“时局维艰,家中不该只让仲父和叔父孤身操劳。季父乃是干才,且之前便做过官,打理家中田產自是无虞。如此,可使叔父多来操练门客。
“诸位堂兄此时在太学读书,太学却已非安稳之地,不若也回家来自习,打理自家產业。这样,万一有变,我祖家可多些应变之人。”
祖阳“一心为公”的给了諫言,確实让祖逖陷入了思索,许久后他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已是意动。
既然三叔你做初一,就別怪小侄我做十五了。祖阳心中冷笑一番,知道这事是成了。三叔想的是揽权,可祖阳想的是却分权,且借著时局为藉口名正言顺。
二叔是英雄,四叔是君子,可他祖阳却没这么崇高的人格。適当亮出牙齿,有利於身心健康。
隨后,祖逖冲他笑了笑,道:“另一件事是你的婚事。明岁你便行冠礼,已是男大当婚。你父母去得太急,我这做仲父的该替你操持起来。你叔母娘家有一侄女,而今待字闺中,蕙质兰心。你可有意?”
婚事?
祖阳闻言一愣,本以为这事还远,却是忘了此时男女婚龄都不大。他那几个堂兄比他也就年长几岁,可早就已经当了爹,他因为父母丧事才拖到现在,確实算“男大当婚”。
不过,祖逖的妻子乃是淮南许氏,她的侄女自也如此。根基势力都在淮南,家族內也没听说有什么人才,这却是与祖阳的规划相悖。
联姻是件大事,不论是对家族还是对个人都是如此,两家相亲更多看得不是妻子其人如何。美与丑在家族利益、政治结盟这种事前都是要往后排的。
既然祖阳打定了主意要北上创业,对妻子的选择就得慎之又慎,至少要能帮助他在北方站住脚。
別说什么蕙质兰心,这玩意在乱世没啥价值。就算她貌若天仙……咳咳,那时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
祖阳转过心思,赶忙对祖逖道:“回仲父,小侄年岁尚浅,且尚未立业,就怕辱没了叔母的一番好意。此事,且容小侄好好思量一番,再做计较。”
直接拒绝会显得不留情面,但祖阳已把心思透了出去,祖逖自然也能听懂他的打算。
毕竟祖逖只是祖阳的叔叔,这种大事一般还是要父母做主,他虽然身为家主,但不好越俎代庖。
反正已將意思带到,祖逖点点头不再多言,却没有放祖阳离开的意思,转而考较起了他的学问。祖阳硬著头皮、耐著性子勉强应付。
之前为了增强“谈玄”的本事,少年思考学习的都是大道至理,类似“天若有情”、“人生万世”、“混沌初开之时”这些终极哲学问题。
那些儒家经典他原本就没怎么好好用心学过,书本早就在书架上面落灰了,到现在他更是生疏得厉害,惹得祖逖对他一番训斥。读书这件事,祖逖是看得很重的。
好不容易应付了祖逖对他的关心,祖阳离开祖家坞已是巳时三刻。
艷阳高照、微风轻拂,祖阳站在祖家坞的门口眺望著远处茵茵碧草、洛水汤汤,一时无言。
此时石三等人怕是已在用朝食了,也不知这一上午事情做得怎样,婉儿有没有將赏罚事情安排清楚。
祖阳本想著返回祖家坞再请个护卫护送他过去,可忽然心底又闪过一个念头,他决定独自徒步向浮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