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婉儿汲水归来,自顾自忙碌著生火烧水。门客们则去指挥流民们收拢割下的草料,按祖阳交代的方法摊开摆放,以求儘快晾晒。
祖阳则看著流民们忙碌割草的背影陷入思索。
除草最多还有两日就能完成,接下来势必就要犁地翻土。留给他解决耕牛问题的窗口期不长。
虽说也可以让流民们閒下来几日养著,可一则会破坏“以工代賑”的氛围默契,二则可能激发流民心中的不安。
若要购置耕牛,南市便没有足够的供货,得去马市採购,他没有门路。
还有犁、耙、锄头等农具,也必须得提前採买。毕竟已和家里冲了农时,没法再在家里白嫖了。
正是思索著,忽然有门客凑过来稟报,说是左邻前来拜访。
祖家的邻居是陈、董、刘、张四家,都在洛水之南,与祖家协力守卫浮桥的,祖阳一时没想到会是谁来北岸访他。
一问才知道,不是家中的左邻,而是这块地相邻的主家,据说乃是常山武氏的嫡子。
石三对北地士族多有了解,向祖阳介绍道:“太康年间,长沙王乂曾任常山王,常山张氏、武氏多有子弟跟隨,討赵王、诛齐王时这些士族多有尽力。
“不过,长沙王被张方所害,这些人也没有谁前去送葬。武氏家主据说已病逝,其后人如何便不知详细了。”
祖阳点了点头,心中大概有了些计较。虽然是陌生人,可到底都是洛阳附近混的北地士族,祖阳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赶忙吩咐门客邀见。
不多时,祖阳便见到了牵马而来的武鸣和李釗,视线在两匹马上停留了许久。这个时节还能有马匹骑乘的,家境必然殷实。
看样子,这常山武氏在先前几次乱战中积累了不小家底。
三人见礼序齿,李釗已近而立最为年长,祖阳尚未及冠,乃是最小,直接就被自来熟的武鸣唤作了弟弟。
“贤弟好手段啊,这司隶流民最是刁顽凶狠,在南郊盘踞已久,好吃懒做朝廷束手无策。贤弟但能將豺狼训作耕牛,確是干才。”
武鸣颇有些自来熟,一点不生分的拉起了祖阳胳膊。相较而言,李釗则有些拘谨,不怎么说话。
“子庄兄太过誉……”祖阳谦虚著打了个哈哈,猜测著两人的目的,同时也在思考自己能从这两人身上得到些什么。
他从不打算去做无效社交,凡是动作必有成本,所有的成本都该转化成恰当的收益。
却不想,还没等他发问,武鸣便开始说起来意:“贤弟,我武氏虽比不得祖氏清贵,可在北地也算薄有家资,良田千顷,荫客无数。”
祖阳忍住翻白眼的衝动。良田千顷?此时一品大员法定可占之田才五十顷,虽说实操必定要比法律夸张,可千顷田已不是一般的富裕。
他此时很想抬头看看,天上有牛么?
武鸣还在絮叨:“只是为兄客居洛阳,这边的田產佃农离散,荒芜已久。噥,就在正北,恰与你家比邻。”
“既闻贤弟有招徠流民、令其开垦之能为,兄冒昧相问,可否亦为我家田亩操心操持?诸般事宜钱帛,若有所需,但讲无妨。”
祖阳张开嘴,愣了好一会儿。隨后,他的双眼骤然亮了。
打著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祖阳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要股份、不要管理权,只要祖阳承包工作和提供劳动力,这种优质投资人去哪儿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