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釗乃是官身,是寧州刺史、龙驤將军李毅之子,而今掛著謁者的职衔领禁军的差事,可武鸣却卖了个关子,称其算是“滯留”在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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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者官品確实不高,可却是秩四百石的要职。因为謁者乃是天子近臣,专掌皇令传达。若是太平时节,这个职位可是年轻士族的登天梯,足以彰显家族底蕴的试金石。
这让祖阳对李釗產生了不小的好奇,这样一位年轻才俊大好前程,怎算是“滯留”洛阳?
这台阶显然是递给李釗的,祖阳乐得不再走动,转向李釗追问请教。
这位相貌刚毅的青年悠悠嘆了口气,开口道:“贤弟不知西南局势,太安元年时,建寧人毛詵、李叡与朱提人李猛就曾造反,当时我父领军斩杀毛詵,逼降了李猛、李叡。
“可那两人乃是诈降,李猛被我父所杀,李叡出逃后寧州五茶夷又反。寧州乱民、叛夷自此数之不尽。
“紧接著益州李特造反,我父遣州兵北上去救成都,可寧州却又陷入围困。夷人大乱,攻陷州郡,寧州兵力不足,道路断绝。
“为求援兵,父亲派我持手书来洛阳求援,至今已有三年余。唉,我虽是謁者,可之前皇权不彰,北面成都自身难保分不出援兵,如之奈何?
“我不断疏通著门路,可迄今未求得一兵一甲南下,父亲据说已经仙逝。我独在洛阳困坐,至今一事无成……”
李釗是个內敛的性子,可內敛之人一旦感怀便更容易动情,说到这里他眼眶已是红了,祖阳看去能发觉他的牙齿都在微微抖动。
第一次见面就谈及隱痛,既是触景伤怀怕也是在求计问策,否则不该这般交浅言深。李釗这般心急,算不算飢不择食?
呵,这人有点意思。
祖阳下了判断,脑子里不自觉就已酝酿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不论这李釗如何妄自菲薄,可他天子近臣的謁者身份是实打实的。相比於司马坤八品小官,他更容易知晓天下大事,与他相交也算自己的门路。
武鸣忽然笑了笑,圆场道:“世康兄一贯如此,真挚。呵,贤弟怕还不知,世康有一妹极为英武,如今以女子身份统领州事,先帝封她做了寧州刺史。可谓女中豪杰啊!”
“哦?”祖阳略略惊异,这確实顛覆了他的认知。
寧州便是后世的云南一带,现在確实是穷乡僻壤,可到底有五郡四十五县,户十万有余。当地不止有蜀汉旧贵,还有北人地主,更多的则是当地夷人部族,现在又开始闹起民乱,复杂得很。
一介女子能被推举统领州事,巾幗英雄啊。
脑子里咀嚼著这些信息,祖阳忽然对李釗追问道:“既如此,贤兄自己有何打算?”
李釗的手指突然死死扣住腰间玉佩,指节发白:“朝廷既不肯发援兵,我就...“他喉结滚动数次,终究没说出“南下“二字。
“世康兄,切勿莽撞”武鸣的劝解声中,他猛然抬头:“独自回去!愿效季布一诺千金!”
“好,英雄气概!”一旁的武鸣拍手嗤笑道:“李兄,你可以一路向西再辗转南下,先过关中,復过汉中,再过益州。
“嘿,这一路上可精彩得紧,乱民、叛军、西南夷、寧州夷,总有一方势力会將你千刀万剐,最后你可乞求那人將你的骨头扔回去,也好去见你妹妹!骨肉团圆嘛。”
李釗气得嘴唇颤抖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祖阳则看著武鸣眨了眨眼。话是好话,可这么说就挺欠揍的。
真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