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然后呢?流民可有逃跑?他又如何处置?”
黄昏,祖家坞。
祖逖与祖约並肩站在一起,在校场边缘盯著军阵演练,身旁石三正向他匯报著今日种种。
当听到司马坤確实带来了青州流民头领,祖逖不禁好奇发问。祖约则蹙起眉头,不断偷瞥著自家兄长。
石三恭敬回稟:“流民无人逃跑,那青州人犯被逮了两个,不过为首的『老鬼』未曾捉住。
“那两人拖到田地旁时已被打得半死,俱都招供。只说四队流民都已答应了与他们合谋……”
祖逖忽然抬了抬手,打断了石三的敘述。他眸子向左上转动一会儿,隨后忽然又转向右上。
“租借渡船,准备种子,他曾自己走到流民之中,当时拒绝了部曲护送……”祖逖喃喃嘀咕著,思索著,似是已拼凑出了某些事情的轮廓。
片刻后,他微微頷首,这才示意石三继续。
石三道:“阳公子说,赵峰心向主家,当赏。杨秀、田原知情不报,当罚。云真有叛意,但论跡不论心,此番略施惩戒,以儆效尤。”
“赏罚如何?”
“赐赵峰黍米一斛,每日按斗发放,全队考成最佳。杨秀、田原绕田地奔跑十圈,云真三十圈,三队考成並末。”
“论跡不论心”祖逖低头嘀咕了一番,眼神玩味。今日赵峰告举事发突然,但祖阳处置却很有分寸,且能看出对流民的防范早有思量。
“你自去吧。”
挥挥手,石三倒退著离开。祖逖转而对祖约道:“士少,你也听见了。此子心性不俗,当好生栽培才是。”
祖约侧著脑袋:“兄长,我正是要好生栽培!荀公位尊德厚,我將阳儿荐之於他,乃是为了阳儿的大好前程,我……”
“你真当我这个家主糊涂?”祖逖斜瞥了弟弟一眼,后者闻言一窒,赶忙拱手说了“不敢”。
祖逖严肃道:“你惦记那十顷田地,我岂不知?早先,我以为这孩子体弱多病兼且性子软弱,守不住家业。允你替他耕田实是想多照拂一二。
“可现在你也看到,他处事能有深谋,思量足有远虑,便该罢了这心思。我与你说了多次,现在並非出仕时机。你明日再修书一封给荀公……”
听到这里,祖约脸色难看起来,他梗著脖子打断兄长道:“兄长,怎可如此?我刚刚给荀公举荐祖阳,翻脸却又作罢,我祖家脸面可还要得?”
“还不是你惹出的事端!”祖逖语气难免严厉了些,可看著自己弟弟的表情终究还是没狠心训斥。
祖约见状嬉笑一声,道:“兄长也无需过虑,那荀公是潁川高门,荀令君之玄孙,眼界想来高的很。阳儿毕竟还未及冠,他未必就会青眼。”
祖逖脸色依旧不虞,祖约见状转了转眸子又道:“兄长,而今確非我等出仕时机,我也知太傅与陛下间必有齷齪。可家中有小辈能入禁军却是好的。
“太傅那边已断了念想,陛下这边却又不肯押注。这將来万一洛阳有变,我祖家在朝堂连个倚靠都无?
“阳儿如今思虑周密,他入禁军也不得参与朝政,却可多少庇护我家……”
说到这,祖逖表情多少舒展了些许,摇摇头道:“罢了,此事且观后续如何再论。况且,也得阳儿自己情愿。
“你记得,今后万事需与我商量,再不可自作主张!”
“弟弟晓得,兄长放心。”祖约这时彻底松下心来,嘴角微微勾起。
潁川荀氏的荀崧,他是高门不假,可现在在朝堂上却是皇帝一系,根基不深。要重建禁军,他正缺士族子弟帮衬。
嘿,那侄儿年少心高又只是偏房子弟,若得荀崧这等贵人徵辟岂还会拒绝?
夜里,祖阳家的窗灯依旧亮著。
主僕俩个坐在桌案两侧,一个在做今后的个人规划,一个在练习今日学的文字和算式,都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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