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太子妃一事是该等上几年的,好牌不能一口气出完,皇帝毕竟要寻个有力的臂助联姻,譬如他潁川荀氏。
这件事,皇帝曾对他做过暗示,但荀崧目前还不想彻底绑死在司马炽这条船上,推脱嫡女年幼,装聋作哑糊弄了过去,没有答应。
难道,真的是吾彦窥见帝心想要投效皇权,迫不及待?
管事復又稟报导:“郎君,此事还有后文。”
“嗯?”
“坊间也有另一些人在传说,说吾刺史確实派人北上,但不是来寻陛下求太子妃,乃是为了寻太傅求世子正妻的。”
荀崧捋著鬍鬚的动作一停,眼中精光四射。
东海王世子司马毗乃是裴妃之子,今年也確实到了婚嫁年纪,若说此事倒也不无可能。
这交州若是联姻了东海王司马越……
一时间他来不及去细思消息是否可靠,而是担忧起了帝国东南也归顺了权臣。
门外窗边,一道剪影一闪而没,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雨后的洛阳似乎得到了滋润,一股股勃勃生机在不断竞发,生活的味道夹杂在吆喝声中、车马轮下、隨著贩夫走卒穿街过巷,激盪著无数人生。
日子再怎么艰难,总是要过下去的。
和雍凉並冀这些遭了大旱、大蝗的地方相比,洛阳当真已算是天下首善,再怎么困苦人总要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
当然,士族子弟们並不这么看。这天下,已让他们失望太久了。人间早已不值得。不若谈玄对饮、曲水流觴,求个恣意快活。
司空府邸,王昱的小院里。
“贤弟,已遣人与你说了,明日过午再来我家,何故早到?”看著祖阳这次没带那小婢女一道过来,王昱对他多了几分笑容。
祖阳道:“兄长,今日此来乃是有个不情之请。明日玄谈,小弟想要再邀几人,向贤兄求几份邀贴。”
王昱饮了口茶汤,没有说话,等待著祖阳向他说明。
谈玄不是项全民活动,眾人也並非真的想要探討大道至理。谈玄是为了社交。
所以,每一次玄谈所请,眾人大多都是相熟或要相互请託的,习惯都是在一个个小圈子里面完成。想要加人,却也要看那些人是否有资格。
祖阳介绍道:“前些日子,小弟与旁人相约时说起了兄长事跡,眾人对兄长慷慨仁义之名大为讚嘆,便央小弟能寻个机会,將其引荐於兄长。固有所请。”
“哦?”王昱闻言,嘴角压不住的扬了起来,他放下茶碗哈哈笑道:“誒呀呀,贤弟有心了。竟当真去为为兄扬了名號?不知所请都有何人?”
“小弟既应了兄长,自然要言出必践。所请有常山武氏、寧州李氏两位子弟,另外常山王对贤兄也有仰慕,也想明日能来一睹贤兄风采。”祖阳说著,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恭敬。
王昱有种通体舒畅的快感,北方士族、南方士族外加王室宗亲,这般一来自己岂不是天下闻名?
拇指抹过頜上的八字鬍,王昱对祖阳愈发显得满意。
早先,这祖阳呆头呆脑,言语直愣。现在却当真算是个良友了,不枉自己慷慨襄助栽培於他,他能有今日思量也该是与自己近朱者赤不无关係。
想到这,王昱抚掌笑道:“贤弟所请,兄自无不允的道理!今日便发请帖。
“对了,明日贤弟可要早来些,为了给谈玄增个彩头,为兄可是买下了一名青娥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