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鸣脑子里转过祖阳的交代,故作讶异道:“大王亲自去请计策,他祖阳居然还不置一言?”
“那倒不是……”司马珩回忆著当日在祖阳小院里的对话,有些欣赏道:“他与我论了天下形势,有言及苟晞该是骄敌之计,必败汲桑。这才几天,还真让他给言中了。”
越是如此,司马珩便越是想要请祖阳给他出出主意。可不知怎地,不论明示暗示,那祖阳就是不予正面回应,顾左右而言他,让司马珩愈发有些求之不得的煎熬感。
武鸣听了司马珩的敘述,故意沉思许久,而后忽然道:“大王先前赠他钱帛、美姬他都不要?”
“俱都推拒,所以孤才苦恼,不知该如何与他打交道。”
“大王何不试试,聘他为官?”
“誒,这祖家一直不肯出仕,太傅的徵辟都被那祖逖拒绝,孤何必自討没趣?”
“非也非也,大王,这祖逖是祖逖,祖阳是祖阳。依在下看,这人生在世,所求无非名、利、权而已。
“这美色钱帛算利,谈玄显才为名,可祖阳都不怎么热衷。那他所求无非一个『权』啊,大王不去试试又怎知不行?”
“这……”司马珩捋著鬍鬚,將与祖阳结识的种种经歷与刚刚的话做对应,忽然觉得武鸣说的好有道理。
他试探著道:“既如此,孤便下令去做徵辟?如何?”
武鸣赶忙摇头劝道:“大王前次屈尊求计都不成,可见这祖阳乃是自矜之人。若只隨意发令,他想来又会推拒。
“大王既真心欣赏其人才华,不若效刘豫州三顾孔明,再去请他出仕,拜请为官又有何妨?”
司马珩有些为难:“寡人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之君,这般屈尊降贵……”
“这般传扬出去,岂不更显得大王求贤若渴,贤能非凡么?”武鸣適当递了根杆子过去,让司马珩双眼一亮。
“有理……”
中秋前,常山王司马珩提前下好拜帖,再度带著僕役过了洛水浮桥,直奔祖阳的小院。
早得了武鸣消息,祖阳自是在家中等待,他已对即將选择的官职打定了主意。
上赶著没有好买卖,从一开始祖阳就在铺垫司马珩对自己的好奇,维持自己的“高端”人设。就是要等司马珩主动来请自己出山。
只有让自己这个局成了卖方市场,他才有挑选的资格和机会。
否则,別看常山国只是个小国,资歷、年龄、人脉、非本地士族背景……条条框框都会把他的手脚捆死,让他无法去北方纵情施展。
若是努力了好半天,最后却只被封了个掾或者常侍,他等於白忙了一遭。
西晋封国,內史等同於地方太守,这个官职的任命早已实质上收归中央掌控。常山王也没资格染指。
王国幕府的掾、常侍、中郎、傅等又缺乏实权,若是在王国之內还可以藉助常山王的权柄展开影响,可司马珩肯定没有过黄河的胆子,这些官职也就都成了摆设。
所以,思来想去,能够满足祖阳需求的官职只有一个。
天下大乱,这常山国最有价值的资源就是王国兵。要当王国官,他只能去爭一爭这王国中尉。
这张网撒了许久,是该收了。
苟晞既已击败汲桑,北上的窗口期显然已快出现。这个窗口期不知有多久,他必须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