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雨过天晴,日子似乎重新归於平静,天下熙熙攘攘一如寻常。
然而,九九重阳,习惯了登高怀远的世人却少敢有去北邙山的。洛阳內外,行人稀少。
这一天,二叔召家人们聚了一聚。
婶娘酿了菊酒,三叔家的两个堂妹贪玩,给每人头上都插了茱萸,连堂兄家的小侄子们都没放过。
席间,祖逖也算是正式向眾人告知,祖阳、祖智两人十月底即將启程,北上常山国赴任。
家中逢节大聚,难得今日人齐,他索性便说了,没拖到寒衣节。有早已知晓的诸人不断感怀,也有刚刚才知道消息的眾人大呼小叫、长吁短嘆。
此时人重离別,因为往往擦肩回眸便是误了终生。天涯路远,车马缓慢,相见无期。
祖阳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拉著祖智一起,两人端著酒杯將祖逖、祖纳、祖约及列位婶娘、旁支长辈都敬过一遍。
两人执礼恭谨,言语亲切,说得几位婶娘频频抹泪。这些话里倒也有真心,两人都是父母俱去的孩子,这些年或多或少確都是得各家叔伯照顾拉扯,该当感激。
即便是三叔祖约,这些年也从未断了祖阳日常用,他有时贪財了些、吝嗇了些,却如四叔所言从未曾侵渔过家人。
祖阳敬过酒水后,祖约跟著一饮而尽,重重一嘆。他直接表態,要將祖阳父母留下的浮財折成五百匹绢,供祖阳带去北面,权做盘缠。
祖阳实有些意外,他原本早以为这笔钱財一去不回了。祖阳下意识瞥向祖逖,只是没从这位二叔眼中看出什么端倪。
这个情,祖阳还是承的。於是叔侄俩又饮了一次。
菊酒温,据说饮上一口可以祛灾祈福。就著这等寓意,祖阳举盏过眉,向席间团揖,环视眾亲。
他目光沉静却泛著暖意,真挚道:“阳愚钝,却知感念。失怙三年全赖叔伯婶娘帮衬,勤问寒暖。
“此一去,不知何时可归。洛阳渐寒,恭请诸亲保重。
“但求诸亲碗中粟常满,阶前雪不积,安康百岁,待阳归时再为长辈奉茶、添酒、煨羹、尽孝悌本分。”
语罢,长长一礼,酒水倾仰而尽。祖智有样学样,倒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將纶巾轻扬,饮了酒水。
两个堂妹女娃哭得稀里哗啦,虽然祖阳平日里也没怎么与她们交流过。祖道重、祖涣等堂兄弟也都红了眼眶,各自擎著酒樽与祖阳两人一一追念过往。
这顿重阳宴吃得祖阳有些晕陶陶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也……
马楷已经带了所有行装搬来了祖家庄,与云真等人住在一起,几人又给他搭了间小茅屋。
这些时日他在洛阳借用工坊,已將手弩所用需要锻造打制的弩机、需要烧制上漆的廓俱都做好,一併带来了祖家庄。
每日里他照常早晚与眾人一道锻体,但白天赵峰、杨秀等人前去祖家坞整训时,他便独自一人留在小院绞制駑弦、製作弩臂、駑弓。
马楷本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独自一人置身乡村反倒自得其乐。
因为洛阳出了大事,並不太平,祖阳这些天都没再去洛阳城。
收割豆子的事情已快要收尾,如何播种宿麦祖阳也已做好了安排。他乾脆將事情都甩手交给了祖家门客,反正王家部曲门客都在,出不了乱子,祖阳又给几人又补了些酬劳。
他將石三请到自家小院,白天便专门与婉儿在院中跟隨他练武。与二叔祖逖討要了一张软弓,每日里祖阳会固定抽出半个时辰练箭。
日子单调、重复,却又十分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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