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您得拿个主意啊!”郭大撇子压低声音,急得直搓手,“师傅在里面…听说遭了大罪了!保卫科那帮人,下手黑著呢!”
一大妈只是垂泪,手里死死攥著一块洗得发白的手绢。
“哭有啥用!”刘铁锤是个莽汉,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油灯火苗直晃,“我托看守所的老乡递话了,师傅说…说聋婆子那边…『雪没化,鹰还盯著』!让咱们想法子!”
“聋婆子?”孙猴子精瘦,眼珠乱转,“她关在哪儿?听说比师傅那边还严实!”
一直沉默的马华,忽然抬起头,声音细若蚊吶,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我…我昨天去后勤库领劳保手套,听…听保卫科內勤的小王跟人嘀咕…说…说后天凌晨,市局的车会来提人…聋老太太…押送秦城…走西直门外的老官道…”
屋里瞬间死寂!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秦城?!”郭大撇子倒吸一口冷气,脸上血色褪尽,“那…那地方进去就…”
“不能让她去秦城!”一大妈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爆发出刻骨的恨意和恐惧,“她知道的事太多!她要是全吐出来,老易…老易就真没活路了!”她死死抓住郭大撇子的胳膊,“大撇子!你们想想办法!救…救不了老易,也得…也得让那老货闭嘴!”
郭大撇子脸上阴晴不定,眼中凶光闪烁。他猛地看向刘铁锤和孙猴子:“铁锤!猴子!敢不敢跟老子干票大的?!”
刘铁锤眼一瞪:“有啥不敢!为了师傅,豁出去了!”
孙猴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郭哥,你说!咋干?”
郭大撇子凑近几人,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老官道…葫芦口…那段路窄林密…凌晨…天最黑的时候…市局的车就一辆吉普,顶多两三个押车的…咱们…”他做了个劈砍的手势,眼中是亡命徒般的疯狂。
马华嚇得浑身一哆嗦,脸白如纸。
一大妈看著他们,嘴唇哆嗦著,最终,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推到桌子中央。布包散开,里面是卷在一起的几十块钱和一些绿绿的粮票、布票,甚至还有一枚小小的金戒指。“家里…就这些了…不够…我再想办法…求求你们…一定…一定要让那老货…开不了口!”
昏黄的油灯下,几张扭曲的脸庞映在墙上,如同狰狞的鬼影。一场针对聋老太太的劫囚灭口阴谋,在冬夜的寒风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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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李明刚推著自行车进院,就被守在垂门边的阎埠贵神秘兮兮地拉住。
“小李!小李!可算回来了!”阎埠贵推了推断腿眼镜,一脸紧张地压低声音,“下午,郭大撇子那小子,鬼鬼祟祟溜进易家了!待了老半天!还有那个马华,看著蔫了吧唧,眼珠子可没閒著,老往后院聋婆子那屋瞟!我瞅著…要出事啊!”
李明眼神一凝。郭大撇子、马华…易中海的心腹徒弟!聋老太太刚被押走,他们就按捺不住了?目標是谁?劫囚?还是…灭口?他联想到马华在机修车间那天的异常,心中警铃大作。
“阎老师,谢了。”李明点点头,语气沉稳,“您留点神,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找刘主任或者前院值班的红袖章。”他不再停留,推车快步走向后院。路过易家紧闭的房门时,他脚步微顿,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门板,感受到里面压抑的绝望和正在滋生的毒计。空气中,瀰漫著山雨欲来的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