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还从各处找来了些旧桌椅,在灵堂四周整齐摆放,准备给前来弔唁的人坐。又找来一些粗布,让大家披在身上,以表哀悼。那粗布披在身上,沉甸甸的,不仅是重量,更是一种对逝者的敬重,一种沉重的哀伤。
经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忙碌,不多会儿,一个虽不华丽却饱含深情的灵堂就布置好了。白布从房樑上垂下来,像是一道道哀伤的帷幕;圈整齐地排列在四周,散发著淡淡的纸香;八仙桌上的香炉冒著裊裊青烟,纸灯笼的烛光摇曳不定。整个大院都沉浸在一片肃穆与哀痛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剩下对贾东旭无尽的思念和悲痛。这场景,活脱脱就是一场乡村史诗级的悲剧现场。
灵堂布置好后,气氛愈发凝重。秦淮茹默默走到一旁,开始准备自己的孝服。她轻轻地从衣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孝衣,这是一身用最素净的白布做成的长衫和裤子。白布质地粗糙,微微有些泛黄,想必是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旧物,又经过一番仔细的浆洗,才显得稍微平整些。这孝衣就像秦淮茹此刻的心情,表面平静,內里却翻江倒海。
秦淮茹把孝衣展开,缓缓地穿在身上。她先將长衫的领口对齐,小心翼翼地將双臂穿过袖子,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皱了这身寄託哀思的孝衣。她整理著长衫的下摆,让它自然地垂落在地上,又將裤子穿上,抚平裤腿上的褶皱。整个人裹在白色的孝服里,更显身形憔悴,仿佛一朵在寒风中凋零的。
秦淮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她想起东旭从小就被她抱在怀里,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的希望。如今,那个可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她知道,她必须坚强,为东旭做最后一件事,让他走得体面。
穿好孝衣后,秦淮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孝帽,这是用白布简单地摺叠、缝合而成的,帽檐宽大且有些僵硬。她轻轻地把孝帽戴在头上,用一根白色的布条系在頷下,固定好。那布条隨著她的动作晃动,像是在无声地诉说著悲痛,又好像是命运无情的绳索。
秦淮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压著,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起东旭小时候经常围著她转,叫她“娘“,那稚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迴荡。如今,那个可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也变得黑暗无光。但她知道,她必须振作起来,为东旭做最后一件事,让他走得体面。
隨后,秦淮茹从口袋里掏出一朵小小的白。这朵小白是她和贾张氏用白纸亲手叠的,在这艰苦的1958年,物资匱乏,能找到的彩色纸张少之又少,所以这朵小白只能用最普通、最简陋的白纸製作。但秦淮茹却把它视若珍宝,她轻轻地拿起小白,別在孝帽的一侧。
小白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秦淮茹看著它,目光中满是温柔与哀伤。这小小的白,仿佛是贾东旭生命的一种延续,也是她对儿子无尽思念的寄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眷恋和痛苦,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对著这朵小白诉说著心底的千言万语。
秦淮茹静静佇立在灵堂的一隅,身著素白孝衣,在幽微的灯光轻抚下,散发著一种洗尽铅华的素净光泽。那孝衣上的小白,毫不起眼,於周遭浓郁的哀伤氛围里,却似点点寒星,悄然为这片沉重的天地,添上了一抹別样而深沉的哀伤。
秦淮茹就那样静静地站著,仿若一尊被岁月凝固的雕像。她的目光穿过繚绕的烟雾,穿过那一方小小的灵堂,直直地落进往昔的时光里。记忆的丝线如纷飞的柳絮,將她紧紧缠绕,让她深深沉浸在对儿子的回忆之中。
眼眶里,泪水在无声地打转,像是被囚禁的小兽,挣扎著、徘徊著,倔强地不肯滑落。她仿佛知晓,只要这泪水一旦落下,便会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此刻灵堂里最后的寧静;又似轻扯那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丝线,让尊严也隨之轰然崩塌。
“俏不俏一身孝“这句话,此刻如洪钟大吕般在她心头清晰迴响。她忽然领悟,原来最简单的顏色,也能在恰当的时刻,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这素白的孝衣,这无言的哀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彼时,贾张氏尚在人世。北方之地,素有诸多独特习俗,其中一则便与家中长辈及离世方式息息相关。贾东旭这一去,非是寻常寿终正寢,乃是那令人扼腕嘆息的“暴死“。
按著这习俗,若家中有老人在世,且家人离世情形如此特殊,那棺材便不可入內院,只能暂置於院外。时光在那一刻仿佛变得沉重而又急切,那一口棺材,承载著无尽的哀伤与无奈,静静地佇立在院外。这场景,就像是命运开的一场残酷玩笑,让人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我的心像被一块大石头压著,沉甸甸的。我看著那口棺材,仿佛看到了贾东旭那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我回想起他小时候在我身边玩耍的情景,那清脆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迴荡。如今,那个可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我的心里像被撕裂了一样。
我与许大茂、刘光奇、閆解成,怀揣著复杂的心境,於当晚便协助完成了贾东旭的下葬之事。那一夜,风似乎格外凛冽,吹过我们身旁,似也在为这仓促的离別低吟。在眾人协作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仓促而又庄严,贾东旭的安息之地,便在那略显匆忙的夜晚被尘埃落定。
回程路上,许大茂突然冒出一句:“这土够鬆软的,估计东旭睡得挺舒服。“大家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连一向严肃的刘光奇都没忍住嘴角抽动。这许大茂,说话永远这么“不合时宜“,就像在葬礼上放了个屁,让人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閆解成嘀咕道:“这1958年,真是活见鬼,连死都死得这么特殊。“我们都默不作声,只有风继续呼啸——为这场大院里的悲剧,默默伴奏。这风声,仿佛是命运的嘲讽,又像是上天无情的嘆息,吹过每个人的心头,留下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我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我看著大院里的人们,他们一个个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我知道,这个打击对他们来说太大了,尤其是贾张氏和秦淮茹,她们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他们度过这个难关,让他们重新找到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