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回去继续读书研究?也要这里的读书人一般,成为一个脑瓜子僵硬的废物么?”
“谨遵先生教诲!”
就这样,张允修带着一群徒弟,留下了一地鸡毛,还有愣神的剧院众人,朝着大门外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张士元!”
王锡爵脸部肌肉不断抽动,整个人气得犹如恶鬼一般。
王世贞却是唉声叹气,一转眼终于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阶,连忙上去哭喊着说道。
“徐公!”
与此同时,在沉寂了不过半刻之后,剧院里头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欢呼之声。
“赢了!张掌卫事赢了!我们赢了!”
这欢呼声自西山百姓中传来,他们曾经是京郊外不如狗的流民,今天能坐在这里,没有人不对张允修感恩戴德。
“乡老!那老头的道理俺听不懂,张大人的道理俺有些也听不懂,可俺就是觉得得劲!”张夯子一边抹着眼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哭得像是个小媳妇一样。
张四书身上穿着屯田所的公服,笑得露出了缺了一块的门牙。
“憨子!这是掌卫事给咱们的道理,独独属于咱们丘八的道理,从今天开始咱们丘八也能跟朝廷上的士绅老爷们说道说道咯~”
“这是什么道理!张士元竟这般民心所向!实在是令人叹服啊~”
成国公朱应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寻常人看起来,所谓“讲会”,本就是应该引经据典的,本就是以经史子集来谈古论今。
却没有想到张允修竟然能够另辟蹊径,以普通百姓的视角,用西山的一干实事成效,当作自己的引用和论据。
若是比引经据典,比以儒道辩驳,一百个张允修也比不上徐阶。
可若是比实事,一千个徐阶也跟不上张允修。
这便是其中的道理。
英国公张溶整个人愣在当场,比之此番胜利,他更加惊讶的是,张允修意志之坚定清晰,还有西山百姓对其的凝聚力,以及张允修座下徒弟们的死心塌地。
这可不是单单给予恩惠便能够达到的啊~
一时间张溶心中生出了些许危机感,可感受到胸口的隐隐作痛,他又觉得这天下,似乎已然非张允修这小子不可了。
“殿下!赢了!掌卫事他赢了!咱们赢啦!耶耶耶!”
侍女刘婉儿犹如个小兔子一般,在包厢里头蹦蹦跳跳,脸上皆是喜悦之情。
永宁公主朱尧媖则是没好气地训斥说道。
“你这个臭妮子,平日里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今日如何便这般跳脱?”
刷地一下,刘婉儿白皙的小脸瞬间红了,可她却有些不服气,直接朝着朱尧媖扑去,骑在对方身上,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朱尧媖的眼睛说道。
“殿下不开心么?张掌卫事可是赢了欸,他是个为千万人说话的大英雄,殿下竟然无动于衷么?难道.不觉得动心么”
“一派胡言!”
朱尧媖撇过头去,佯装镇定地说道。
“本宫乃是公主,岂能随随便便因为男子动心,那便坏了皇家规矩!”
“嘿~”刘婉儿撇撇嘴,“殿下夜里睡觉的,说梦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她小短腿摆动起来,摇头晃脑,吊着嗓子说道。
“张郎~张郎~不要走~”
朱尧媖脸上瞬间羞红,她颇为恼怒地说道:“好啊!你这小婢子,竟敢取笑公主殿下,我看你是反了天了,看打!”
朱尧媖身材比刘婉儿修长许多,一把将其按在腿上,对着刘婉儿的小翘臀便是一番“敲打”。
敲得刘婉儿连连求饶说道。
“公主殿下饶命啊~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啦~”
比之朱尧媖处的喧闹,张居正这里却有那么一些沉闷了。
申时行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恩恩府”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张掌卫事这是要做什么?”
张居正手悬停在空中,那杯茶水不知放在嘴边多久,甚至都撒到了衣摆上,一时间弄得狼狈不堪。
好半天,他才从慌乱中,重新将衣物给整理好,站起身,咳嗽了两声说道。
“张士元这逆子,倒是还如从前一般胡闹.”
说话间,张居正嘴角竟然勾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原来便连徐子升,也遭受不住这小子的口诛笔伐。”
申时行忍俊不禁。
恩府这话说得,好像还很庆幸一样,就像是一个常年栽跟头之人,看到其他人也栽了跟头,心里头竟有些辛灾乐祸之感?
“可是.”申时行不免提醒说道。“此番定然会惹出大乱子,徐子升确实是败了,可张掌卫事未免有些太过锋芒毕露了.”
张居正脸色也变得凝重,他微微叹口气说道。
“都说为父者难,我深以为然,还能如何?我这个做老爹的,还能不帮着儿子擦屁股么?”
他一挥袖子,朝着门外走去。
“陛下还在西山吧?随我前去拜见陛下,也说说这天下的道理吧~”
申时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剧院。
那些普通百姓犹如凯旋大胜的军队一般,在剧院里头开启了盛大的庆祝典礼。
而那些士绅以及读书人,个个犹如斗败公鸡一般,有些抱头痛哭,有些咬牙切齿,有些高声怒斥,却无一人敢真正站出来。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跃跃欲试一般,想要看看张允修口中的世外桃源——西山到底是何等模样。
申时行神情复杂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并非结束,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