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爷!谢谢您!”周向阳连声道谢,拉著孟子艺快步朝大爷指的方向走去。
果然,走到胡同尽头左拐,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红砖围墙,黑漆大门敞开著,门楣上掛著白底红字的牌子——“东城区交道口街道办事处”。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多,大多穿著灰蓝工装或土布衣裳,行色匆匆。
两人在门口踌躇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周向阳深吸一口气,整了整粗布外衣:“走!进去!”
走进院子,里面是个天井,靠墙摆著几张长条木椅,零星坐著几个等待办事的人。正面一排平房,掛著不同科室的牌子:“民政”、“调解”、“劳动”、“粮籍”……办事窗口前都排著几个人。
周向阳的目光扫过,最后锁定在掛著“户籍管理”牌子的窗口。他拉著孟子艺,走到队伍末尾排好。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前面的人操著浓重的京片子,说著各种家长里短、户口迁移、知青返城的事情。办事员是个四十多岁、梳著齐耳短髮、戴著套袖、一脸严肃的中年妇女,办事效率不高,说话也带著股公事公办的刻板腔调。
终於轮到他们了。
周向阳赶紧拉著孟子艺上前,脸上挤出最谦卑的笑容:“同志您好,我们……我们是刚来这边投亲的,想来登个记,报备一下户口……”
中年妇女(胸牌上写著“王爱华”)抬起眼皮,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尤其是在周向阳那不合身的粗布外衣下隱约露出的运动鞋、以及孟子艺虽然灰头土脸但难掩清秀的五官上停留最久。
“投亲?”王爱华的声音平淡无波,带著怀疑,“投的哪家?叫什么名字?住哪院儿?有介绍信吗?接收证明呢?” 一连串问题像机关枪一样砸过来。
周向阳心里咯噔一下。介绍信!又是介绍信!他硬著头皮:“同志,我们……我们是从……从外地农村来的,老家遭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京城投奔……呃,投奔一个远房表叔。介绍信……来的路上不小心丟了……” 他试图装可怜。
“丟了?”王爱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声音也拔高了,“介绍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丟?那接收证明呢?你表叔叫什么?住哪?让他本人来街道办开证明!”
“表叔……表叔他……”周向阳额头冒汗,他上哪编个表叔出来?他急中生智,想起傻柱,“他叫何雨柱!住南锣鼓巷45號院!是轧钢厂的厨子!他……他今天上班去了!” 只能把傻柱拉出来顶缸了。
“傻柱?”王爱华显然对这个绰號有点印象,她翻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手指在上面划拉著,片刻后抬起头,眼神更加锐利,“45號院的何雨柱?登记在册的亲属关係里,可没你们这两个远房侄子侄女!他爹何大清跑保定去了,家里就一个妹妹何雨水!你们是哪门子的亲戚?嗯?” 她身体前倾,带著巨大的压迫感。
“我们……我们……”周向阳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孟子艺更是嚇得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大气不敢出。
“我看你们就是盲流!”王爱华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起来,“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个正经身份证明都没有!还敢冒充人家亲戚!说!到底从哪来的?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再不老实交代,我叫民兵把你们抓起来!” 她指著门口,声色俱厉。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两人。周向阳脑子里一片空白,千算万算,没算到街道办这关如此难闯!冒充亲戚这招根本行不通!怎么办?难道真要被抓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个略带威严的中年男声从旁边传来:
“小王,吵吵什么呢?注意点影响。”
只见一个穿著灰色中山装、梳著整齐背头、干部模样、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从“主任办公室”走了出来,皱著眉头看向这边。他胸牌上写著“主任:李卫东”。
王爱华立刻收敛了厉色,但语气依旧生硬:“李主任,您看!来了两个可疑分子!说是投奔45號院傻柱的远房亲戚,可傻柱家根本没这號人!连介绍信都没有!我看就是盲流!”
李卫东的目光落在周向阳和孟子艺身上。他的目光同样锐利,带著审视,但不像王爱华那样咄咄逼人。当他的目光扫过孟子艺那虽然抹了灰、但依旧难掩清丽轮廓的脸庞时,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哦?”李卫东踱步过来,语气平和了些,“小伙子,別紧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从哪来?来京城做什么?” 他看似询问周向阳,目光却更多地停留在低著头、身体微微发抖的孟子艺身上。
周向阳的心臟狂跳,感觉像走在悬崖边上。这个李主任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著如何利用昨天在四合院製造的“仙家门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