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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刘树义的分析,程处默与杜构的震骇!

刘树义亲自出门迎接,金吾卫自然不会再做阻拦。

很快,杜构等人便都进入了都亭驛內。

看著听到他口信,便马不停蹄赶来的眾人,刘树义十分正式的作揖,拱手道:“辛苦诸位同僚奔波前来,时间紧迫,本官便不与诸位寒暄,待此案侦破后,本官亲自设宴,以谢诸位。”

『刘员外郎言重,下官能来辅佐员外郎,是下官的荣幸。”

“刘员外郎儘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是啊,刘员外郎,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吩咐就是。”

刑部司官吏们,纷纷开口,以表忠心。

他们刚追隨刘树义,正需要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所以现在他们各个都摩拳擦掌,只想赶紧做出点成绩,给刘树义留下一个好印象。

杜构性格温润,有君子之风,此刻听闻刘树义的话,只是温声道:“你我之间,不必多言感谢。”

杜英更不必多说,前不久她刚与刘树义分开,刘树义麻烦她早已不是一次两次。

王硅也因刚与刘树义调查过大案,且收过刘树义实际好处,正是期望与刘树义关係更进一步之时,闻言直笑:“刘员外郎,和下官就別客气了,快说吧,需要下官做什么?”

眾人皆认真看向刘树义,毫无半点虚情假意。

这一幕,让一旁站立的程处默,看的是心潮澎湃。

亏他刚刚还担心刘树义孤身一人,什么也做不成呢。

没想到,不过眨眼间,就来了这么多帮手,且这些帮手,全都迫不及待要帮刘树义。

竞无一人推脱。

娘的!

自己也有些手痒怎么办?

毕竟论起关係亲近,刘树义曾帮他度过一劫,他和刘树义之间的感情,算起来应比杜构还要深只是奈何自己有任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所以只能眼巴巴瞧著了。

刘树义没有耽搁时间,直接道:“好,那本官就不与诸位客气了。”

说著,他直接看向王硅,道:“王县尉,你將我刑部司的官吏分成四组,分別去询问昨夜留宿在都亭驛的人员,主要问询他们昨夜做了什么,是否发现什么异常。”

“同时询问他们对死者马富远的印象,最后一次见到马富远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马富远在做什么,他们又在做什么,是否有人能够证明。”

王硅身为长安县尉,经常做这种问询之事,有著足够的经验,一听刘树义的话,心里便有了具体的计划。

“好,下官这就去做。”

他没有任何耽搁,向刘树义点头后,便直接转身,带著刑部司官吏们迅速离去。

很快,刘树义周围,便只剩下杜构、杜英、程处默和赵锋四人。

杜构几人,是刘树义最熟悉的查案小队,他们之间早已默契十足,不用刘树义说什么,程处默就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去现场?”

刘树义笑道:“知我者,程中郎將也。”

听到刘树义的称讚,黑脸的程处默顿时咧开了嘴。

“我要看守都亭驛,没法为你做太多的事,但带路这件小事,还是能做的。”

说著,他直接转身:“跟我来。”

都亭驛作为接待高级官员的驛馆,占地面积不小,功能丰富。

里面既有存放马匹的马既,供官员吃饭的食厅,还有赏下棋的凉亭,以及单独为官员团或使臣团这种团体准备的独立院落。

穿过长廊,走过满是积雪的园,眾人来到了一个院子前。

院子外,有著一个木牌,木牌上写著“梅香斋”,便是这个院子的雅名。

“河北道的官员,昨夜皆在这梅香斋休息。”程处默道。

刘树义点了点头,他向院內看去,便见院內空间也不小,有著一座凉亭,凉亭內放置著石桌石凳,不过此时天寒地冻,石桌石凳也都成了摆设。

院子后方是一排房间,刘树义数了一下,房间共有十间,若是挤一挤,住下二三十人不成问题。

不过昨夜来此居住的河北道官员只有十人,足以每人分得一间房,住的应当较为舒適。

他想了想,转过头向梅香斋的东侧看去,便见不远处,就是另一座院子。

程处默见状,说道:“那是莲香斋,来自并州的官员昨夜住在了那里。”

刘树义微微頜首:“住的不算远,那薛延陀的使臣团呢?”

“他们人数比较多,住在了都亭驛最大的院子內,就在那———“

程处默抬起手,向更远处指去:“就是那座最大的院子,叫菊香斋。”

刘树义看了一眼,心中估算了一下距离。

正好在莲香斋的东侧,与梅香斋的距离算是最远,但都在都亭驛內,再远也远不到哪去。

“都亭驛的官吏呢?他们住在哪?”刘树义继续道。

程处默道:“还要再往里走,比菊香斋要远一倍路程。

刘树义点了点头,沉吟些许,道:“这些院子门口,夜晚可有人看守?”

程处默摇头:“天寒地冻,晚上站在外面,手脚都会冻麻,再加上驛馆多年未曾发生过意外,

有所懈怠,所以除了驛馆两个大门,其他地方皆没有人值守。”

刘树义指尖轻轻摩玉佩,这是他在思考时惯用的下意识动作。

“如此说来,都亭驛的晚上,岂不是隨便在外走动,也不会有人发现?”

“倒也不是。”

程处默道:“虽然没有人员固定值守,但有驛卒巡逻。”

“巡逻?”

刘树义道:“巡逻频率如何?是固定时间点巡逻,还是隨机巡逻?”

“每晚都有两队驛卒巡逻,他们每一个时辰巡逻一遍,出发时间相差半个时辰。”

刘树义理解了一下,道:“也就是说,相当於每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在都亭驛內巡逻一遍?”

“是。”

“巡逻路线固定吗?”

“都亭驛就这么大,也没什么特別的路线。”

“也就是说巡逻路线是固定的—”

刘树义眸中闪过思索之色,道:“巡逻时间固定,巡逻路线固定—那只要知晓他们的时间与路线,就可以完全避开巡逻的驛卒。”

赵锋心中一动,道:“如果想知道驛卒的具体巡逻时间与路线,至少得在驛馆內住上一夜才行,所以凶手肯定在这里住了一夜以上。”

说著,他看向程处默,道:“程中郎將,这些人里,都有哪些人居住的时间,超过一晚?”

程处默道:“除了并州官员团是昨日午时抵达的长安,其他人居住时间,都超过一晚。”

“也就是说,至少能排除并州官员团的这些人”

赵锋思索著说道。

“排除不了。”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刘树义与杜构的声音,便同时响起。

赵锋茫然的看向两人,刘树义笑道:“杜寺丞说吧。”

杜构点了点头,道:“驛馆不是什么重要地点,且多年未曾发生过意外,所以他们的巡逻,定然也不会多么重视。”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几年都没有改变过巡逻时间与路线。”

“而并州官员也罢,其他地区的官员也罢,每年都要来京述职,都会住在这里,所以驛馆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刘树义接著道:“就算驛馆改过巡逻时间与地点,但只要近期有人住过,就一样会被知道,凶手若真的有心,隨便打听一下,便能知晓。”

赵锋恍然点头:“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谁也排除不了了?”

刘树义笑道:“案发现场还没看呢,尸首也没检查呢,就想排除谁,有些著急了他直接迈步走进梅香斋內,道:“走吧,先去看看案发现场再说。”

几人快步进入梅香斋內。

程处默道:“左边第五间房,就是马富远的房间。”

刘树义点了点头,马富远身为河北道官员的领头者,需要住在中间的位置,也就是第五间或者第六间房。

而大唐又以左为尊,故此马富远会选择左侧第五个房间,是能够预料之事。

如果凶手早有杀人计划,或许会提前考虑到这些,甚至提前针对这个房间,动一些手脚。

思索间,几人来到房间前。

门外有金吾卫看守。

“开门。”程处默道。

金吾卫不敢耽搁,迅速將门打开。

而门一开,门后那满是血腥的画面,便瞬间撞入眾人眼中。

猩红的血液,冻结在地板上,

阳光穿过门扉照射进去,就好似这些血液仍在泪汨流动一般,闪烁著骇人光泽。

一具无头户首,朝向他们倒在血泊中。

所以他们能清楚的看到,那没了脑袋的脖子伤口。

能清晰的看到脖子里面都有哪些血管与骨头,又有哪些血肉。

而在尸首后方的桌子上,一颗倒置的头颅,正面向他们。

那翻白的眼球,面带笑意的唇角,就好似看待好友一般,静静地注视著他们。

给他们一种仿佛下一刻,马富远就会说出什么“欢迎到来”之类的话语。

三根没有燃尽的香插在左边的鼻孔內,似乎在为逝者哀悼,又似乎在向神灵祈祷,端的是诡异异常。

赵锋自以为跟著刘树义,已经算是经歷过很多大场面了,但此刻看到这怪异的一幕,仍是不由感到鸡皮疙瘩往起冒。

刘树义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一眼房內的画面,没有急著往里进,道:“发现马富远出事后,都有哪些人进入过房间?”

程处默道:“河北道的几个官员进入过,都亭驛的驛使负责都亭驛一切事物,见马富远出事,

也进入过。”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人进入了。”

“且在確认马富远出事后,都亭驛的驛使便立即让所有人退出房间,同时命令驛卒看守房门,

不许任何人进入,以免线索被破坏。”

刘树义点了点头:“这驛使倒是反应迅捷。”

他视线看向那三根没有燃尽已经熄灭的香,道:“我记得你刚刚说,驛卒发现出事时,这些香还在燃著,还有蓝色的香菸升腾,现在这些香却是灭了,是自然熄灭,还是谁给弄灭了?”

“这个啊———”

程处默道:“是驛使弄灭的,他怕这香会是重要线索,若让香燃尽,那就没法藉此调查了,所以他把香给弄灭,以免直接烧没。”

刘树义心中瞭然。

他视线继续环顾房间,最终落在了正正好好位於尸首后方,且正对著房门的桌子,道:“桌子原本就摆在那里吗?”

“不知道。”

程处默摇头:“驛使没有对我说,我到达这里时,驛使只是交代他做了什么,以及当时的情况,更多的,我没问,他也没说。”

“你要是想知道更为详细的事,我命人把他叫来?”程处默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沉吟了一下,道:“也好。”

程处默当即唤来一个金吾卫,命其去带人。

刘树义將房內画面记於心中,確认在这里无法有更多的收穫后,便道:“走吧,进去瞧瞧。”

眾人这才进入了房间中。

房间还算宽。

分为內外两室,外室放置著桌子、矮凳与柜子,內室只有床榻和一个小梳妆柜。

外室中,柜子紧靠墙壁放置,矮凳紧靠著柜子整齐摆放。

一套杯具放在柜盖之上,杯具旁,还有著文房四宝。

毛笔隨意搭在砚台上,砚台內有黑色的,已经被冻住的墨水。

几张宣纸置於旁侧。

刘树义来到柜子前,拿起宣纸,隨意翻开。

却见这些宣纸皆十分乾净,上面没有丝毫字跡,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放下宣纸,来到放置头颅的桌子前。

这时,他发现头颅之所以能稳稳的倒置在桌子上,是因为头颅断口处的鲜血,顺著脑袋流到了头顶,正好被冻在了桌子上。

血跡以头颅为圆心,向四周蔓延了半尺远,方才停止。

而在血跡的边缘,桌子上,刘树义发现了一些墨跡的痕跡。

墨跡很浅,看不出什么具体內容。

“这些香,似乎和普通的香不同——“

这时,杜构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刘树义看向杜构,便见杜构拔出了一根香。

杜构道:“普通的香,要比这些香更细,而且这些香上还有著祥云图案,看起来造价应该不低刘树义前世今生都不曾去过道观寺庙,对香这种东西,完全不了解。

但好在,他有撞大运的冷艷件作。

刘树义从杜构手中接过香,然后看向已经开始验尸的杜英,道:“杜姑娘,你见过这种香吗?

杜英闻言,视线从尸首上抬起,冷艷大气的眼眸警了一眼刘树义手中的香,便道:“这是安息香。”

“安息香?”刘树义眉毛一挑。

杜英道:“如其名,超度、招魂所用,不过你手中的安息香,要比寻常安息香更粗一些,似乎还添加了些別的东西,你把它靠近我鼻子,让我闻闻。”

杜英因验尸,手上沾了一些鲜血,没法自己接过安息香。

刘树义怕把香直接插进杜英的鼻子,所以蹲在了杜英身旁,將香横著置於杜英鼻前。

而隨著他的靠近,清冽的莲香便钻入鼻腔。

“有一些沉香的味道,看来应是为了增加香的燃烧时间,添加了沉香木屑。”

“增加燃烧时间?”

刘树义若有所思的点著头,他说道:“能知道燃尽它的时间,需要多久吗?”

杜英摇头:“这不是普通常见的香,我未曾用过,没法推断,不过你可以去西市问问,长安城多数的香都从西市卖出,只要这香不是凶手自己造的,在那里可能就能找到同样的香品。”

能遇到杜英这样既会治病,又会验尸,还因为跟著孙思邈,懂得许多稀奇古怪之物的件作,自已当真是比撞大运还要撞大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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