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任何人与拔灼单独相处过,吃饭他们是一起吃,出行是分別骑著马,谈判也是所有人都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赵锋不由皱起眉头:“若是没有人与拔灼单独相处过,那突厥谍探是怎么控制拔灼,
怎么给拔灼下蛊或者下毒的?总不会在眾目之下,做的这些吧?”
杜构道:“这些口供我分別找了不同的人验证,不会有错,確实没有任何人,与拔灼单独相处。”
刘树义想了想,看向崔麟,道:“崔参军,你可发现谁有问题?”
之前还无比自信的崔麟,此刻眉头都要皱成一个川字,他神色凝重道:“此人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突厥谍探,都要善於隱藏,我没有发现任何人有问题,他们都十分坦然,完全没有说谎会有的紧张或者侷促。”
“因现在突厥谍探之事尚未暴露,我不能太过肆无忌惮,以免打草惊蛇,所以———“”
他低著头,有些不敢去看刘树义的眼睛,怕在刘树义眼里看到失望之色。
越是骄傲的人,越受不了自己在意之人的失望,
“我明白。”
谁知这时,刘树义温声道:“便是我,现在都还没有突蕨谍探的丝毫线索,还没明白突厥谍探究竟是如何控制拔灼,如何作案的,此人著实难缠,崔参军现在又束手束脚,暂时没有发现很正常。”
崔麟听著刘树义的话,下意识抬起头,当他確认刘树义脸上只有理解,而无丝毫失望时,下压的嘴角终於重新上扬,弯曲的脊背也重新挺直。
“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找到谁有问题。”他说道。
刘树义点头:“好,崔参军儘管去做,即便暴露我们在找突厥谍探的事也无妨。”
“可以让薛延陀使臣知道突谍探的事?”崔麟异。
刘树义微微頜首:“我们之前隱藏突厥谍探的消息,是不想打草惊蛇,想趁著突蕨谍探行动时,出他来,但现在,突谍探已经动手了,且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这种情况下,我们再隱藏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及时公布突谍探的消息,也能让薛延陀使臣们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能让他们放鬆下来,知道我们大唐不会因此为难薛延陀。”
“並且这些使臣一直在一起,对彼此最了解,公布此事后,或许他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重要线索。”
听到刘树义的话,崔麟当即道:“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我这就去再问一问他们,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出那个藏匿极深的谍探!”
说完,他便毫不迟疑,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房间。
看著崔麟风一般的消失於视线中,赵锋忍不住道:“这真的任他就这样去公布突谍探的事,去询问薛延陀使臣?”
杜构想了想,道:“要不然我跟著过去?”
刘树义摇了摇头,看著崔麟远去的背影,道:“任他去吧,他虽然平时过於自信,但刚刚也算碰了脑袋,会长教训的,而且———”“
他眸光微闪,道:“我也想瞧瞧他这只打草惊蛇的棍子落下后,会不会真的有蛇被惊起。”
听著刘树义这带著深意的话,杜构深深看了刘树义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內室有脚步声传来。
刘树义心中一动,迅速转身,果然见杜英走了出来。
“如何?”刘树义快速问道。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然后,他们就见杜英充满英气的眉毛起,冷艷大气的脸上有著不解之色,道:“他没有中蛊,也没有中毒。”
“他脉象稳定,沉静有力,分明是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样子。”
“之前给拔灼看病的郎中说的没错,拔灼没有任何问题。”
赵锋直接瞪大眼晴:“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没有任何问题?”
李承乾也满脸意外:“不是中毒,也不是下蛊-那还能是什么原因,能控制他发疯杀人?”
杜构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听几人的话,也明白了个大概,他猜测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眾人忙看向他。
杜构道:“胁迫!”
“有人胁迫拔灼,要求他必须这样做,否则会有拔灼承受不了的后果。”
刘树义闻言,却是摇头:“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很快我就排除了。”
“拔灼没有中毒,没有中蛊,说明贼人並没有威胁他的生命——.”
“对拔灼而言,除了生命外,还有什么事,对他最重要?”
“我想,只有薛延陀的未来,以及他的储君之位。”
“而无论是薛延陀的未来,还是储君之位能否坐稳,其实都与我大唐直接相关。”
“若是我大唐不再支持薛延陀,那薛延陀或许下个月都撑不过,就会被突厥覆灭!至於储君·-薛延陀可汗都是陛下扶持起来的,谁担任下一任可汗,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所以,对拔灼来说,只有获得大唐的支持,他才能坐稳储君之位,薛延陀才有未来“贼人怎么拿此事来胁迫他?除非贼人是我大唐朝廷,是我们强迫他杀我大唐重臣,
否则我大唐就不给他支持,但这可能吗?”
杜构眉思索了一会儿,旋即点头:“確实,逻辑存在明显问题,可若是连胁迫都不是,贼人还能如何控制拔灼?”
其他人也是怎么都想不通。
毒蛊胁迫,所有的一切都排除了,他们真的怎么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刘树义漆黑的眸子里,不断闪过沉思之色,他没有其他人那样凝重,表情仍旧冷静理智。
固然,他们原本的猜测都被推翻了,但对案子来说,这反而是好事。
他始终坚信一个推理原则,那就是当所有能够確定的推测都排除后,那么剩下的可能,即便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它也是事实。
而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刘树义重新看向杜英,道:“既然拔灼身体健康的不行,那他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当真是因为醉酒?醉酒能厉害到怎么都叫不醒的程度?”
杜英摇头,道:“他会不醒,倒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
“不是因为醉酒,那是因为什么?”李承乾好奇询问。
“迷药,他中了迷药。”
“迷药?”眾人一愣。
赵锋不由道:“他什么时候中的迷药?他不是在杀完人后,挣扎了一会儿,就直接晕倒了吗?难道那个时候中的迷药?”
杜英仍是摇头:“具体什么迷药,我不能剖开他的身体,检查他的胃,所以没法確定“而迷药种类不確定,他是什么时候中的迷药,怎么中的,便也没法推断。”
刘树义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他什么时候会醒,也是未知的?”
“是。”
杜英道:“若是剂量过多,昏迷几天也是有可能的”
“但若真的如此,他这几天的进食会成大问题,身体健康会因此受到损伤,长时间的昏迷也会让大脑受到影响。”
听著杜英的话,年幼的李承乾脸色不由一变:“不能让他变成痴傻,大唐与薛延陀的联合,他是关键人物,绝不能让他脑子出现问题。”
李承乾虽对案子感兴趣,但身为太子,即便再年幼,国家大事也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前面他都是跟著刘树义看热闹的心態,可此刻一听拔灼可能会耽搁大唐与薛延陀的联合之事,顿时就急了。
刘树义向杜英问道:“能想办法让他提前醒来吗?”
李承乾紧张看著杜英,杜英想了想,道:“我可以试一试,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中了哪种迷药,但迷药的种类也就那么多,挨个尝试,总能找到,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短时间內恐怕没法让他醒来。”
“无妨。”
刘树义道:“別让拔灼变成白痴便可。
,
“好。”杜英点头答应。
刘树义看向李承乾,道:“殿下这回放心了吧?”
李承乾脸有些发红,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著急了,父皇和先生专门教导自己,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沉稳,但一遇到自己过於关心的事,就总会失了分寸。
想到这里,他看向刘树义的眼神,不由带著一抹敬佩,刘树义不仅查案厉害,也十分沉稳,即便遇到这么多意外和困难,刘树义都没有紧张过一次。
“孤以后也要和刘员外郎一样沉稳。”李承乾心中提醒自己。
刘树义把李承乾的小心思收於眼中,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重新回到內室。
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拔灼,刘树义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神色不断闪烁,忽然,他说道:“赵锋,去为我查一件事。”
赵锋忙上前:“什么事?”
刘树义靠近赵锋,低声在赵锋耳畔说了些什么。
赵锋听后,眸光顿时一闪,连忙点头:“下官明白。”
说罢,他便快步离去。
看著赵锋离开的背影,李承乾不由好奇道:“你让他查什么去了?”
刘树义笑道:“还请殿下容下官卖个关子,下官已经差不多明白此案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就差最后一环,只等赵锋回来,这最后一块拼图,也就补齐了。”
“什么!?”
听到刘树义的话,李承乾先是一愣,继而猛的瞪大眼晴。
稚嫩的脸上满是吃惊:“你,你已经知道此案的真相了?”
一直安静跟在一旁的旅责郎將冯成功,沉稳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异神情。
刘树义道:“虽然还没有最终確认,但至少八成吧。”
八成也足够高了!
李承乾跟了刘树义一路,刘树义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也一样,但他现在对此案完全是迷茫的,只觉得这个案子神秘极了,根本想不明白突谍探是怎么做的。
谁知,刘树义直接就说,他有八成把握能破案了。
这就是传说中神探的本事吗?
李承乾看著刘树义的眼睛都在发亮,他太想询问此案的真相是怎么回事了,可刘树义明確说要等赵锋的结果,他又不喜欢强人所难,只得皱起小眉头,隨便找个凳子坐下,表面冷静,实则心里抓耳挠腮的等待。
时间一如既往的流逝著,可李承乾却觉得今夜的时间过的格外的慢。
就这样,等了大概一刻多钟,门忽然被推开。
赵锋快步走了进来:“刘员外郎,已经打听清楚了。”
接著,他就將自己调查的结果,低声告诉了刘树义。
刘树义听后,神情有著一剎那的意外。
但很快,他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朝廷盯了那么久,都没有收穫———”
“原来在那时,就已经暴露了。”
“真没想到,会是他—”
李承乾听著刘树义的话,再也忍不住了,道:“刘员外郎,这下线索齐全了吗?”
刘树义迎著李承乾期待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可以把所有人叫过来了—
此案,我已明晰。”
李承乾闻言,当即道:“还愣著干什么,快去叫人啊!”
禁卫们连忙向外跑去。
在等待的机会,李承乾忍不住道:“刘员外郎,你能先告诉孤,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吗?”
听到他的话,杜构等人也都下意识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想了想,旋即道:“自然。”
“刚刚我们已经排除了蛊与毒的外物控制的可能,也排除了胁迫控制的可能—“”
“想要隔空控制拔灼,只剩下一种精神控制,但精神控制需要很复杂的前置准备,且控制的时间极其有限,而且被控制者的意志力,也不能太强,防备心不能太重——”
“可是拔灼,身为薛延陀储君,在沙场上领兵作战,意志力有多强不必多说,他知晓队伍里有突厥谍探,防备心有多重也不必多说。”
“从他到达长安后,就没有与任何人单独相处过,因此精神控制的前置准备,也几乎不可能完成,更別说这次的控制,还要持续近两个时辰——.”
“种种结果,都证明精神控制也是做不到的。”
“那么,所有的控制手段,都能排除——”
“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也是唯一的可能—“
眾人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到了,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紧地盯著刘树义。
就见刘树义视线缓缓扫过他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就是,他没有被控制!”
“换句话说,他的匕首涂毒,他的暴起杀人,他的整个行为,都是他清醒状態下,自己要做的!”
“他就是想杀人!真凶就是他!!”
ps:先叠个甲,以免有书友等不急,觉得找了半天线索都是白费劲,真相没那么简单啊,主角团的行动也不是白费劲,明天会揭晓伏笔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