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看著他们,道:“这个秘密,干係甚大!”
“听了,对你们不会有什么好处,反而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不听,你们查案的任务到此结束,我允许你们立即离开,不再参与此案的调查,当然——你们也不必觉得这样对不住我,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係,机会是我主动给你们的,我不会因为你们的离开,就觉得你们如何。”
“现在,我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十息后,给我答案,是听,还是不听。”
眾人没想到刘树义会给他们这样的选择。
他们不是第一次跟著刘树义查案,便是崔麟这个原本对刘树义有敌意的人,算上这次,也是第三次参与刘树义的案子了。
可无论哪一次案子,无论那些案子如何古怪危险,刘树义都没有说过在查案中途,要让他们离开的话。
所以,刘树义这毫无徵兆的选择,让他们既是惊,心里也忍不住的发紧。
他们越发的意识到,万荣留下的秘密,会多大!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赵锋第一时间道:“不用十息,下官现在就有答案,我听!”
他看著刘树义,道:“下官的命都是刘员外郎救的,下官会有现在的前程,也全是员外郎给的,下官早已在心中发誓,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守在员外郎身旁,所以下官不会离开的,我会陪员外郎直到真相到来。”
陆阳元也咧嘴道:“我就更別说了,我刚跟著员外郎,正需要好好表现呢,怎么能弃员外郎而去?”
杜构平静道:“我还需要给出答案吗?”
王硅也哈哈一笑:“这个案子最先落在的就是下官的头上,就算下官想躲也躲不掉啊。”
程处默摸了摸鼻子:“俺嘴笨,就不找理由了,反正俺不走。”
说完,眾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崔麟身上。
崔麟下巴高高仰起:“看我干什么?你们都不当逃兵,我出身名门,能不要这个脸?”
听著眾人完全不同的理由,看著他们脸上坚定的神色,刘树义深吸一口气,旋即笑了起来:“你们啊,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讲义气,还是说你们傻,我都这样提醒你们了,你们还不赶紧跑·—.”
眾人只是笑笑。
刘树义长出一口气,正色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废话了。”
他看著杜构等人,沉声道:“万郎中在这张纸上只写了这一句话一一息王庶孽携息王遗骸欲往河北道。”
嗡的一下!
眾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棒子轰中了脑袋一般。
大脑顿时喻喻直响。
脸色陡变!
庶孽,便是贵族、官员阶层的非婚生子,也就是私生子。
这样的人,通常情况下,是不具备继承权的。
可是,如果拥有继承权的人都死光了,那他就拥有继承权!
玄武门之变后,息王李建成的所有儿子,皆被杀死,李建成已经没有任何血脉留存於世。
所以即便很多人不满李世民登基,即便息王旧臣有些人心怀异心,也只能暗戳戳的行动,且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就如一盘散沙一般,群龙无首。
可现在,万荣却说,李建成还有一个私生子,且这个私生子带著李建成的遗骸,要去河北道!
河北道是息王旧部的大本营,若是李建成的私生子真的去了河北道,可以想像,会发生什么事一盘散沙有了领头者谋逆也有了合適的理由·
再加上这块所谓的神跡石碑的语杜构他们根本不敢去想,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息王庶孽?这是真的吗?”王硅忍不住道。
赵锋眉头紧锁,凝重道:“这是万郎中用命给我们留下的秘密,如果是假的,他需要这样做吗?”
王硅內心一沉:“怎么会这样?我们不就是在查一块没来由出现的石碑吗?怎么一下子变到息王血脉都出现了?”
杜构凝神道:“怪不得他们要在这个时候让石碑现世,还专门写下『血脉正统”四个字,恐怕为的就是给这个息王庶孽造势!”
眾人只觉得內心沉重。
同时也明百刘树义刚刚为何给他们选择。
因为李世民绝对不允许息王庶孽的存在。
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这个所谓的息王庶孽,所以,李世民很可能会装傻,装不知道这件事,並且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这个息王庶孽。
同时也会封锁消息,不许这个消息蔓延开。
如此—知晓这个消息的人,在李世民眼中,恐怕就会有泄露的风险。
到那时,李世民会做什么,谁也不敢去想,
杜构看向刘树义,道:“你对这件事怎么想?”
眾人闻言,都下意识看向刘树义。
便见刘树义眼眸深邃,道:“我在想两件事。”
“哪两件事?”杜构询问。
刘树义道:“第一,万郎中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这可是连陛下,连朝廷都不知道的事。”
眾人想了想,也皆点头。
“確实。”
崔麟道:“便是我崔家,也没有听到丝毫风吹草动。”
清河崔家身为七宗五姓,世家的第一行列,在有些方面比朝廷还要厉害,他说不知道,便说明此事绝对足够隱秘。
那么万荣一个刑部郎中,还没什么独特本领和人脉,他是如何知道的这个秘密,確实值得深思。
“第二。”
刘树义继续道:“万郎中说,息王庶孽带著息王遗骸赶赴河北道—-他是如何得到息王遗骸的?”
“我已经破解息王遗骸失踪一案,知晓息王遗骸是被柳元明与安庆西所在的势力盗走的———”
“朝廷费尽千辛万苦,都没有找到息王遗骸,结果现在息王遗骸却在息王私生子手中,是息王私生子从柳元明所在的势力手中抢夺来的,还是说”
他看向几人,声音低沉道:“他与柳元明的势力是一伙的,或者这乾脆就是柳元明所在势力主动给他的?”
“这—
眾人也都感眉沉思起来。
“如果他与柳元明的势力是一伙的,倒还好,如此我们便能明白柳元明的势力盗走息王遗骸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刘树义声音继续响起:“可如果,他与柳元明势力不是一伙的,息王遗骸是柳元明势力送给他的,那我们现在所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息王私生子与河北道的事,更要考虑柳元明势力有什么阴谋!”
眾人的心一沉再沉。
便是一直自负骄傲的崔麟,此刻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忍不住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还是第一次没有主见,著实是这些事隨便拿出一个都能动摇大唐的根基与安稳,饶是他,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等层级的大事。
刘树义眼眸眯起,眸中精芒闪烁,道:“很简单。”
“简单?”崔麟一证。
刘树义道:“立即將我们得到的情报告知陛下,如何应对这息王庶孽与河北道之事,陛下与杜公他们自会决断,用不著我们瞎操心。”
“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视线扫过眾人:“那就是查明真相!找出石碑是谁所放,找出杀害万郎中的凶手!”
“凶手杀害万郎中,很可能就是因为万郎中知晓了息王庶孽的秘密,我们只需要揪出凶手,再顺藤摸瓜,便能清楚所有的不解。”
“而且万郎中说息王庶孽要赶赴河北道,便说明他还没有到达河北道,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中途截停他!”
“所以,我们不仅要查明真相,还要快!以最快速度查明真相!只要我们够快,快过息王庶孽的速度,快过柳元明势力的速度,那一切就还可控!”
听著刘树义的话,崔麟瞳孔不由跳动了几下。
他没想到,刘树义在这个时刻,竟还能如此冷静与理智。
这等心性,便是在崔家,都没有几个人拥有。
“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线索,怎么查?”崔麟眉头紧锁。
其他人也是心中一紧。
隆隆隆.—.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响起。
眾人下意识循声望去。
便见豌的道路上,正有灰尘漫天升腾而起。
在那灰尘的前方,是十几道骑著骏马的身影。
而那身影之中,有一个穿著白色衣裙,气质清冷卓然的美艷女子。
看著她,刘树义轻轻一笑:“瞧,给我们送线索的人,为我们找线索的人,这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