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边走著，一边琢磨著还有哪里能换细粮，琢磨半天，想起来以前酒桌上认识的一个人，抬头看看天，寻思去碰碰运气。

走了有大半个小时，在一小胡同里停下来，四周瞧瞧没人，拐了进去。

小胡同长也就几十丈，南边是两座並排的四合院后罩房的院墙，北边两座破败的四合院也並排著。

走到东边的四合院门口，两边瞧了瞧，自己心里也犯著嘀咕。“噹噹当”敲门三下，停下来又“噹噹”两下，一个身形佝僂的老头抽著烟给开了门。 “找谁啊？” 一阵烟味混著腐牙气息扑面而来。

许大茂低声道：“大爷，听说您这儿路子广，我想出点『硬货』，换点『白米』。” 老头儿瞅瞅许大茂，慢悠悠地回：“啥是硬货，我老头子不知道你在说啥。”

许大茂心一紧，知道这是在试探，忙接话：“爷们儿，那能换『半斤粮票』的东西，价好说。”

老头这才抬眼，上下打量许大茂一番，声音依旧低沉：“谁嚼的舌根？”

“『夜猫子』让我找您，说『月牙儿』当空时能『开闸』”。这是他酒桌上从那人那听来的接头暗號，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夜猫子”是黑市掮客，“月牙儿”指每月初七初八，“开闸”意味著交易。

老头轻哼一声：“麻子啊，净给找事儿。这年头，查得严，不是啥人都能掺和。这里『白米』按『担』算，『硬卡』论『刀』走，你要多少，打算拿啥换？” 说完把许大茂让进来，把大门又关上。

许大茂这才明白对方在考校行情——黑市交易里，粮食以“担”（百斤）为单位，粮票以“刀”（百张）计数，这时候许大茂心里有点发虚了，这次来的地方好像搞的有点大啊。

许大茂喉结上下滚动，按了按包袱：“爷，实不相瞒，我没那么大胃口，三成『硬卡』换个半『担』『白米』，成不？”许大茂心里暗骂娄晓娥，嫁到老许家了，粗粮还吃不惯，要不是为了让她给自己生个大胖儿子才不惯她这臭毛病。

老头嘬了口烟，烟圈在两人之间腾起又消散，半晌才出声：“先验『硬卡』。”

许大茂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通用粮票，老头接过来借著菸头的微弱亮光大致看了一下，又递迴去：“在这等著。”说完摸黑去了后院。

夜色中龙傲天跟著老头去了后院，后院正房厢房也都破败不堪，老头走到天井边的地窖口，敲敲地窖门：“三成『硬卡』换『白米』半担。”

没一会儿地窖口打开，老头从里面接过一个布口袋，又往前院儿去找许大茂。

许大茂一根儿烟还没抽完，看到老头拎著口袋过来了，赶紧掐灭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头说完，把布口袋放许大茂脚下，许大茂把粮票递过去，老头这次手里拿著个手电筒，在怀里打开。借著亮光点清了数目，许大茂也抓了把粮食看看成色。

老头把钱揣兜里，打开大门左右瞅瞅，转过头示意许大茂离开。许大茂刚把粮食背上，老头又叮嘱了一句：“记住，『鬼市』只认暗號，不认人。要是敢带『条子』……” 他枯瘦的手掌拍了拍许大茂的后颈，“我这院子底下，埋过不止一个吃里扒外的！”

许大茂被老头拍得起了身鸡皮疙瘩：“规矩我懂，您放心。”隨著身后的门关上，许大茂才放心下来。出了胡同口才啐了一口：“真他妈黑啊，要不是以前那被端了，小爷我能上你这来。”

这次回去的路上背著粮食就不敢那么光明正大了，专门挑人少的小胡同，吹著凉风还出了一身汗，才回到四合院墙外。

来到墙根底下，顺著墙根下的老槐树先爬到半墙高，弯腰把布袋提上去费劲得顶到墙头上。再自己顺著爬上去，五十斤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还真挺费劲的。

隨著“通通”两声，许大茂从墙根下背起粮食赶紧钻进屋里。收好粮食，脱了外套帽子，这一路回来出了汗又被吹乾，反反覆覆不知道多少次。

来到床前，娄晓娥早已经睡著了，许大茂想想晚上这一顿折腾，真想呼她一巴掌，不过究竟是没捨得，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赶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