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实验室內灯光通明。
空气里全是机油与金属混合的冰冷气息。
李卫国面前的桌上,摊开著两份图纸。
一份是密密麻麻,標註著无数参数的“东风”特种钢量產工艺流程图。
它代表著胜利,代表著荣誉,代表著轧钢厂迫在眉睫的未来。
另一份,却是系统奖励的【高精度万能铣床(残缺概念图v0.1)】。
他的心思,完全在后者。
那是一份极其潦草的图纸,许多地方都只是几根示意性的线条,甚至是大片的空白。
核心的传动结构、主轴系统、控制逻辑,全都被抹去了,只留下一些无法理解的註脚和概念符號。
可就是这些残存的碎片,却构建出了一个让李卫国心惊肉跳的轮廓。
图纸背后蕴含的设计思想,那种对精度、刚性、热稳定性的追求,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两世为人的认知。
他拿起铅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復原著图纸上一个支架的受力结构。
越是演算,指尖越是冰冷。
他不是怀疑图纸的真实性,系统出品,不可能有假。
他怀疑的是这个时代。
以当前华夏贫瘠的工业基础,真的能承载起如此超前的造物?
“东风”钢的成功,曾让他豪情万丈。
可此刻,一种更深、更沉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心头。
就算“东风”钢完美量產,各项指標冠绝全球,又能如何?
它终究只是一块好钢。
没有相匹配的加工设备,它就无法被精准地切削、鏜削、研磨,无法变成那些设计图上形状诡异、公差严苛的精密零件。
材料的威力,將被现实的加工能力,死死地锁在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工业母机……”
李卫国喃喃自语,这四个字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才是病根。
是整个国家工业体系那根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命脉。
“李组长!”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年轻技术员赵铁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量產方案的初步討论稿出来了!王海老师傅他们都说,只要按照您这个规程走,废品率至少能降三成!大傢伙儿干劲冲天啊!”
李卫收从图纸上抬起头,思绪还未完全抽离。
他看著兴奋的赵铁柱,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铁柱,咱们厂里,最好的那台车床,加工精度能到多少丝?”
赵铁柱一愣,隨即挺起胸膛,满脸自豪。
“当然是钱师傅当宝贝一样伺候著的那台德国老机器!保养得好,能稳定在五个丝(0.05mm)!这可是咱们全厂的独一份!”
五个丝……
李卫国垂下眼帘,手指在那份残缺的铣床图纸上轻轻划过。
图纸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定位销,標註的尺寸公差,是正负两个微米。
五个丝的二十五分之一。
这还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辅助零件。
赵铁柱见李卫国不说话,以为他还在担心什么,赶紧补充。
“李组长您放心,有了『东风』钢,咱们再用车间里最好的刀具,肯定能把它加工成最顶级的零件!”
李卫国缓缓摇头。
他將那份量產工艺图推到一边,指著桌上一块“东风”钢的样品。
“铁柱,你看这块钢。”
“嗯!好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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