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的独立实验室，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烫在某些人的眼球上。

李建国坐在自己那间依旧散发著屈辱气息的办公室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副科级，独立实验室，项目总负责人……

每一项都像钢针，反覆扎著他的心窝。

凭什么？

一个毛头小子！

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李副主任，这份是关於『东风』钢量產初期需要的特种脱氧剂和几种精炼渣料的採购申请，您看……”一名技术员把文件递过来，声音里带著几分小心。

李建国眼皮都未抬一下，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这种小事，王科长签不了吗？我最近身体不適，不太管具体事务了。”

技术员面露难色。“王科长说，这几样辅料之前一直是您这边负责协调的，他那边……”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李建国不耐烦地打断，“厂里物资紧张，这些稀罕玩意儿，库存有多少？够不够用？不够用是不是要向上级单位申请调拨？流程复杂得很，让他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技术员不敢再多言，拿著文件悻悻退了出去。

李建国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拖延，只是开胃小菜。

几天后，李卫国的实验室需要增补一台小型的光谱分析仪，用於更精確地检测微量元素。

申请打上去，石沉大海。

赵铁柱跑了几趟设备科，次次都被李建国以“厂里设备统一调配，目前暂无富余，其他重点项目也等著要”为由挡了回来。

最后，李建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调拨来一台老掉牙的苏式旧货，指针抖得像帕金森，读数误差能差出两个数量级。

“卫国同志，特殊时期，克服一下。”李建国拍著李卫国的肩膀，语重心长，“这台虽然旧了点，但好歹能用。总比没有强，对不对？”

李卫国看著那台几乎可以进博物馆的“老古董”，没说什么。

这些“巧合”过於密集，指向性也过於明显。

他开始留心，默默收集起了所有採购申请的审批流程记录，精確到每个环节的签收和批覆时间。

对於设备调拨，他也详细记录了每次申请的型號、需求，以及最终到位的设备状况，並与其他几个技术科室的设备更新情况做了横向对比。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动作，確实给“东风”钢的量產准备和后续的工艺优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一些关键的验证性实验被迫延期，部分数据的精確性也打了折扣。

李卫国不得不费额外的精力去协调这些琐事，甚至用一些笨办法来弥补设备上的不足。

这天，一批新到的精炼渣辅料运入库房。

李卫国取了样品，回到实验室，启动了【材料分析模块（概念验证版）】。

幽蓝色的光芒扫过样品，很快，一行模糊但指向清晰的文字浮现出来。

【样品成分复杂，主要有效成分纯度低於標准值约12%，含有不明硅酸盐及硫化物杂质超標…疑似劣质批次…】

李卫国眼神一凛。

这批辅料的採购单，正是李建国“身体不適”前最后经手卡住，又在他“恢復”后迅速“加急”通过的。

“疏於监管？还是故意放水？”

李建国发现之前那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似乎並没有实质性地阻碍李卫国的脚步。

那小子像个泥鰍，滑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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