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在会议室的狼狈,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他心头。
他办公室的门紧闭著,菸灰缸里塞满了菸蒂。常规手段,对付不了那个李卫国。他必须换个法子,更直接,更狠。脑海里闪过几个老伙计的面孔,那些在车间里有些资歷,又或者与他有些旧日交情的班组长。
几日后,一批特种钢所需的稀有合金元素运抵仓库。负责检验的老张正要开箱,李建国不期而至。
“老张啊,最近辛苦了。”李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张有些受宠若惊:“李副主任,您怎么来了?”
“隨便看看。这批料子,是『东风』钢项目急用的吧?”李建国拿起一张单据,目光却瞟向那几个待检的箱子,“项目进度紧,厂里上下都盯著呢。检验嘛,咱们按规矩来,但有时候,也要考虑大局,別因为一点点小瑕疵,耽误了生產。”
老张听出了弦外之音,额头渗出细汗:“李副主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都要为厂里著想。”李建国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喙的份量,“有些指標,差一点点,影响不大。但要是卡得太死,误了工期,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他手指在单据上轻轻一点,正好点在一个不起眼的批號上。
老张低下头,半晌,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那批纯度略低於標准的辅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混入了生產线。李建国心里盘算著,这点偏差,短期內应该查不出来,但日积月累,足够让李卫国的项目出大乱子。
夜深人静,轧钢厂三车间的角落里,李建国找到了值夜班的老工人孙师傅。
“孙师傅,最近身体还好吧?”李建国递上一根烟。
孙师傅接过烟,有些侷促:“托李副主任的福,还行。”
“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李建国压低了声音,“卫国那小子搞的新钢材,对设备要求太高。我担心有些备用件,质量不过关,万一换上去,影响生產。”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大团结,塞到孙师傅手里,“这几块精密轧辊的备件,你抽空,偷偷给换成那边角落里那几块旧的。还有,设备参数记录,如果有点小波动,就……你知道该怎么做。”
孙师傅捏著钱,手有些抖:“李副主任,这……这要是查出来……”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小子年轻气盛,出了问题,也是他经验不足。再说,旧件磨损一点,参数有点漂移,不是很正常吗?”李建国拍了拍他的肩,“事成之后,还有你的好处。”
孙师傅最终还是点了头。几块磨损超標的旧轧辊模具备件被换上,几处关键设备的工艺参数记录也被悄悄做了手脚,看起来就像是设备运行中的自然数据漂移。
最初几天,生產线上似乎一切如常。
但渐渐地,问题开始浮现。
“王工,这批钢材怎么回事?裂纹这么多!”一名质检员拿著一块刚冷却的钢板,找到了王海。
王海接过钢板,面色凝重。不止是裂纹,他敏锐地察觉到钢材的质感也有些不对。
情况迅速恶化。越来越多的“东风”钢在后续检测中暴露出问题:內部组织成分偏析严重,力学性能远未达到设计指標,甚至有些连普通特种钢的標准都够不上。次品率像失控的野马,一路飆升。
李卫国的独立实验室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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