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看不见的飞机，需要一颗听不见的心。

会议室里，刚刚攻克矢量推力的兴奋还未散尽，李卫国拋出的新议题，就让空气瞬间冻结。

“隱身特性优化？”钱秉穹的指关节敲著桌面，“卫国，我们是造发动机的，不是变戏法的！你想让一团喷著几千度火焰的钢铁，在雷达上消失？”

他將李卫国画的草图推到桌子中央，那是一个布满了锯齿状边缘的喷管。

“锯齿形喷管？你这是在主动製造湍流！为了散射那点可怜的雷达波，你要牺牲掉多少推力？气动损失你想过没有？发动机会被这些锯齿活活『憋死』！”

“我更关心温度。”孙德海扶了扶眼镜，他的问题永远直击要害，“红外抑制涂层？发动机的核心就是散热！你现在要给它穿上一层袄，你是想让涡轮叶片在天上融化成一堆铁水吗？”

一个斥之为自废武功。

一个断言为引火自焚。

两位泰斗的权威，如同两座大山，將“隱身”这个概念，压得粉碎。

李卫国没有反驳，只是收起了图纸。

有些东西，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

四合院里，傍晚的阳光拉出长长的影子。

几个孩子正在玩捉迷藏，棒梗捂著眼睛数数，其他人则四散藏开。

一个孩子躲在墙角，另一个钻进柴火堆，还有一个乾脆躺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李卫国走到棒梗身边，等他睁开眼。

“你看，他们是怎么藏起来的？”

棒梗指了指，“他躲在墙后面，看不见。他用柴火挡住自己，也看不见。他躺在影子里，顏色和地差不多，也看不见。”

李卫国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打开。

光束打在光滑的墙面上，形成一个明亮的光斑。

“雷达看我们，就像这束光，很亮，一下就找到了。”

他又把光束打在旁边一堆杂乱的柴火上，光斑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变得暗淡而模糊。

“这就是把光打散，让它看不清你。”

最后，他拿出一块黑布，盖在墙上，再用手电筒去照。光束几乎被完全吸收，只剩下一个极其微弱的印记。

“这就是把光『吃掉』，让它找不到你。”

李卫国关掉手电，“飞机要躲起来，也是一个道理。要么让雷达波照到你的时候散开，要么就乾脆把它『吃掉』。”

棒梗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块黑布，又看了看那堆柴火。

……

意识深处，【虚擬工业实验室】的界面，幽光闪烁。

【电磁散射模擬模块已启动……】

【红外辐射分析模块已启动……】

虚擬空间中，无数道代表雷达波的数据流，撞向一个常规的圆形喷管模型，隨后匯聚成一道强烈的反射信號，在屏幕上標记为“强特徵信號”。

李卫国的意念一动，喷管的边缘开始变化，生成锋利的锯齿。

雷达波再次撞来，这一次，它们被锯齿状的边缘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反射信號的峰值瞬间降低了两个数量级。

紧接著，发动机模型表面，一层虚擬的涂层被覆盖上去。

代表红外热辐射的红色数据流，在穿过涂层后，强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最终变得黯淡无光。

【方案推演中……触发特殊权限：灵感火（跨领域）……】

【最优方案生成：一体化成型碳纤维复合材料锯齿形喷管，配合多层介质等离子喷涂红外抑制涂层。】

【推荐製造工艺：高温树脂传递模塑成型，等离子体辅助物理气相沉积。】

一套完美的、將气动、材料、电磁学融为一体的方案，清晰地呈现在李卫国的脑海中。

……

红星轧钢厂，特种实验车间。

钱秉穹和孙德海的表情，比上次看到柔性蒙皮时还要古怪。

他们眼前的“崑崙”发动机尾喷管，像一顶用黑色金属摺纸做成的王冠，边缘布满了锋利而精確的锯齿，表面则覆盖著一层哑光的、毫无反光的深灰色涂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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