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剧烈收缩。
全身的血液仿佛剎那间被抽乾,又倒灌回四肢百骸,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冷。
秋水园。
那是她前世孤零零死去的地方。
是她燃尽生命最后一丝光亮。
明明是上一世的事情,他为何会梦见?
她死死盯著裴砚桉,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乾涩得发不出一个字。
裴砚桉疑惑地看著云岁晚,“什么怎么知道的?晚晚,你怎么了?”
“砰!砰!砰!”
就在这时,急促到近乎撞门的敲击声,打断了他所有的追问。
永年惊惶失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每一个字都透著天塌地陷的慌乱。
“大人!大人您醒了吗?出大事了!”
裴砚桉深深地看了云岁晚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极致。
他收回目光,强撑著坐起身,声音因高烧而沙哑得厉害。
“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永年直接冲了进来,手里死死攥著一封信,脸色一片惨白。
“爷,这是从秦风尸身上搜到的绝笔信!”
那信封质地普通,上面却用刺目的硃砂,写著四个大字——
“若死,开封”。
裴砚桉的呼吸一滯,伸手接过。
撕开封口的瞬间,他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只看了一眼,他那张本就因高烧而苍白的脸,血色瞬间褪尽。
“不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那张薄薄的信纸,在他手中重若千斤。
云岁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从未见过裴砚桉如此失態。
“信上写了什么?”
裴砚桉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抬头,將信递给了她。
云岁晚接过信纸,秦风那熟悉的笔跡映入眼帘,內容却让她如遭雷击。
信中写明,他秦风,从始至终都是皇上安插在云楚逆党身边的暗桩。
他做的一切,包括接近她,利用她,甚至不惜以身赴死,都是为了引出藏在京中,与云楚真正勾结的幕后黑手。
那个人,就是康王!
云岁晚的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以……秦风不是叛徒。
他是孤臣。
而她,康王,裴砚桉……所有人都成了他这盘棋局上,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裴砚桉来不及多想,立刻起身披上衣服。
“备马,我要进宫。”
而就在这时,一个兵士匆匆进来,“裴大人,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裴砚桉看著兵士,隱隱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大人,宫门被封了。”
“什么?!”
裴砚桉踉蹌著起身,大步向外走去,“康王已经动手了!皇上现在危在旦夕!”
他的话音未落。
院外,一阵沉重而整齐的甲叶碰撞声,伴隨著无数马蹄踏碎寂静的轰鸣,由远及近,骤然响起!
永年脸色剧变,扑到窗边。
“大人!是宫里的禁军!他们……他们把整个裴府都围了!”
裴砚桉的拳头死死握紧,骨节泛白。
他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窗欞的缝隙向外望去。
无数火把將黑夜照如白昼,黑压压的禁军如铁桶一般,將裴府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將领,正是康王的心腹——萧將军!
“裴大人!”
萧將军冰冷的声音穿透院墙,带著不容抗拒的威压。
“奉监国康王之命,请您入宫议事!”
好一个“监国”!
好一个“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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