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桉发出一声冷笑,这分明是要將他软禁至死!
他猛地转身,看向云岁晚,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第一次燃烧起近乎疯狂的急切。
“晚晚,我引开康王,你带著这封信赶紧走!”
“去哪?”云岁晚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
“泉城。”他一字一顿,字字泣血,“去找商扶砚合傅纪!”
云岁晚瞬间明白了。
康王篡位,京城已是龙潭虎穴。
“可是……”
“没有可是!”裴砚桉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
“晚晚,你若留下,康王也一定会找你,我让永年送你走。”
“那你呢?”
“现在整个望京只怕都乱了,只能我去牵制康王。”
外面的催促声越来越响,已经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裴大人!再不开门,我等只能得罪了!”
裴砚桉不再犹豫,一把攥住云岁晚的手,拉著她就往后院密室衝去。
永年在前头带路,推开书架后一堵偽装的墙壁,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爷,此路直通城外十里坡的破庙。”
忽然,永年將裴砚桉和云岁晚推进去。
“你干什么?”裴砚桉问。
永年忽而笑了起来,“爷,跟你这么久你的习性我最清楚,我扮成您,他们短时间看不出来的。”
“你和大奶奶快走。”
“你们万万要保重!”
话音刚落,永年便將机关门关了,然后抬著沉重的步伐往外去。
裴砚桉来不及多想,拉著云岁晚,一头钻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
通道里满是潮湿的泥土气息,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
他们一前一后,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著,耳边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於透出一点微光。
两人从一座荒废小庙的神像后狼狈地钻了出来。
庙里,两匹健马早已备好,马鞍上还掛著水和乾粮。
“上马!”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追兵的呼喊。
“在那边!有火光!”
“快追!”
裴砚桉利落地翻身上马,隨即俯身伸出大手,一把將云岁晚从地上捞起,紧紧圈在自己身前。
“坐稳了!”
他沉声低喝,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入无边的夜色。
马蹄如雷,两人一路狂奔。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云岁晚紧紧抱著裴砚桉,日夜兼程赶往泉城。
“裴大人,永年能活下来吗?”她在他耳边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裴砚桉沉默了许久,久到云岁晚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不知道。”
“康王谋逆,皇上……怕是都已经落入他手中,永年——”裴砚桉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要想救他们,我们,是唯一的希望。”
云岁晚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两人策马疾驰,再不敢有片刻停歇。
当第二日的夕阳將天空染成一片悲壮的血红时,他们终於抵达了泉城。
城门口,一个身穿戎装、面容刚毅的魁梧男子早已等候多时,神情焦灼。
看到他们的身影,男子立刻迎了上来。
“裴大人,你们总算到了!”
正是商扶砚。
裴砚桉翻身下马,身体晃了一下,被商扶砚及时扶住。
“你的身体!”商扶砚脸色一变。
“无妨。”裴砚桉摆了摆手,“你都知道了?”
商扶砚的脸色无比凝重,“一个时辰前,京中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康王以监国的名义,昭告天下——”
他顿了顿,艰难地开口。
“说皇上……龙驭上宾了。”
裴砚桉的身体猛地一僵,一口鲜血,从他紧咬的牙关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