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大开著,像一个沉默的、黑洞洞的口。
裴砚桉的心,直直地沉入谷底。
他翻身下马,踉蹌著衝进院子。
“晚晚!”
“晚晚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空旷死寂的回音。
正厅里,桌椅翻倒,茶碗碎裂满地。
一片狼藉之中,几滴早已乾涸发黑的血跡,刺痛了他的眼。
裴砚桉的膝盖一软,狠狠地跪倒在地,碎瓷片扎入皮肉也浑然不觉。
“不……”
“不会的……”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著,去触碰那冰凉刺骨的血跡。
“裴大人!”
商扶砚匆匆赶来,看到这幅惨状,脸色骤变。
“会不会,人已经?”
裴砚桉猛地回头,一把抓住商扶砚的衣襟,双目赤红如血。
“找!”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整个泉城,一夜之间被彻底翻了过来。
数万兵马如撒开的大网,寸寸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三天过去了。
没有云岁晚的任何踪跡。
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从这个世上彻底蒸发了。
第四天,有士兵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了几具黑衣蒙面的杀手尸体。
尸体上的伤口显示,他们死前曾经歷过一场惨烈的搏斗。
可是,依旧没有云岁晚。
裴砚桉守在云意斋,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一具空壳。
“裴大人,您好歹……休息一下吧。”
商扶砚看著他,心如刀绞。
“我不累。”
裴砚桉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
“她还没回来,我怎么能睡?”
他固执地坐在院中那棵光禿禿的梅树下,像一尊风化的石雕。
他觉得,只要自己一直等下去,云岁晚就会像以前一样,从门后探出头来,笑著说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玩笑。
可是没有。
日升月落,开谢。
一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裴砚桉彻底变了。
他不再说话,几乎不再进食,只是整日整夜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著院门的方向。
商扶砚无数次劝他回京。
他只是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看著他,一遍遍地喃喃自语。
“她答应过我,会等我回来的。”
“她不会食言。”
“她一定还活著……她会回来的……”
可就在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
裴砚桉消失了。
就像当初的云岁晚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没有留下任何痕跡。
商扶砚派人找遍了整个泉城,找疯了,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找到。
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先后人间蒸发。
消息传回京城,整个裴府,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