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凡忍著笑，也伸出小拇指，郑重地和她勾了勾。“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许变！”杨囡囡奶声奶气地重复，完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契约仪式。她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好，依偎在哥哥身边，小嘴含著果，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咂咂声。小小的被窝里，充满了甜丝丝的柠檬香气和一个四岁孩子守护著巨大秘密的兴奋与郑重。

杨不凡轻轻拍著妹妹的小肩膀，感受著她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温暖和依赖，心中一片寧静。这个小小的系统空间，除了承载他的修真秘密和未来希望，如今又多了一份甜蜜的责任——成为妹妹童年里一个闪著微光的、神奇的“星星袋子”。

然而，杨不凡没有察觉到，或者说，他此刻的灵力感知还不足以覆盖整个四合院。后院正房那扇永远虚掩著的窗户后面，一双浑浊却异常清明的眼睛，正透过窗欞的缝隙，静静地“看”向东厢房的方向。

聋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捻著一串磨得油亮的佛珠。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当杨不凡指尖那一点微弱的银光闪现、杨囡囡惊喜地低呼“星星袋子”时，她那捻动佛珠的枯瘦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那么一瞬。浑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瞭然，隨即又归於深潭般的平静。她微微摇了摇头，嘴角似乎牵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不知是嘆息还是別的什么，然后继续缓缓地捻动她的佛珠，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杨囡囡像只快乐的小喜鹊，在屋里屋外蹦躂。她的小口袋里，小心翼翼地藏著昨晚那张珍贵的黄油纸，时不时就偷偷拿出来闻一闻，小脸上洋溢著一种“我有大秘密”的骄傲和甜蜜。

“囡囡，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藏什么好东西呢？”吃早饭时，穆青眼尖地发现了女儿的小动作，隨口问道。

杨囡囡立刻像受惊的小鹿，小手紧紧捂住口袋，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囡囡什么都没有！”大眼睛却心虚地瞟向旁边的哥哥。

杨不凡淡定地喝著棒子麵粥，仿佛没听见。

杨爱国也注意到了，他放下碗，故意板起脸，伸手去掏女儿的口袋：“让爸爸看看，是不是又捡了小石子儿？脏！”

“不是石头！不是！”杨囡囡急得小脸通红，扭著身子躲闪，死死捂住口袋，“是……是宝贝！囡囡的宝贝！不能看！”她牢记著“星星袋子会飞走”的可怕后果，守口如瓶。

穆青看著女儿那副如临大敌、小脸憋得通红的样子，又好笑又疑惑：“这孩子，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一张纸当宝贝了？”她以为是女儿捡了別人丟的纸。

杨爱国没掏出什么，只当是小孩子藏点破烂玩意儿，也没在意，虎著脸训了一句：“不许捡地上的脏东西！”便继续吃饭。

危机暂时解除。杨囡囡鬆了口气，小手还紧紧捂著口袋，朝哥哥投去一个“囡囡厉害吧”的眼神。杨不凡回给她一个讚许的微笑，用口型无声地说：“乖囡囡。”

早饭过后，杨爱国出门上班。穆青收拾好碗筷，也准备去轧钢厂。临走前，她看著正在帮妹妹擦脸的杨不凡，想起昨晚他算帐时那惊艷的表现，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那洗得发白的布钱包里，小心翼翼地数出几张毛票和几两粮票，塞到杨不凡手里。

“不凡，拿著。”穆青压低声音，脸上带著点不自然，“你爸不知道。去买点……嗯，买点学习用的本子铅笔什么的。要是……要是看到有卖块的，给囡囡也买两颗……悄悄的，別让你爸看见。”她显然把女儿珍藏的纸当成了馋的证据，心里有点酸涩，又有点愧疚，觉得亏待了孩子。儿子展现出“天才”的一面，让她既骄傲又觉得该给点奖励，虽然这奖励在拮据的家用里显得那么奢侈。

杨不凡看著手里那几张带著母亲体温的、皱巴巴的毛票和粮票，再看看母亲眼中那混合著期待、愧疚和不易察觉的骄傲的复杂光芒，心头一暖，又有些酸涩。他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妈。您放心。”

穆青这才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鬆了口气，挎上包匆匆出门了。

屋里只剩下兄妹俩。杨囡囡立刻扑过来，抱著哥哥的腿，仰著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哥哥！星星袋子！！”她以为妈妈给钱是让哥哥去买放进“星星袋子”里。

杨不凡笑著抱起妹妹，掂了掂：“小馋猫！走，哥哥带你出去转转。”他打算去废品站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能用的零件，顺便签到。至於……他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给的钱，又“看”了一眼系统空间角落里剩下的几颗果。嗯，母亲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果嘛……“星星袋子”里还有存货呢。

他抱著杨囡囡走出东厢房。院子里，阳光正好。贾张氏正坐在自家门口的小板凳上，纳著永远纳不完的鞋底，三角眼斜睨著杨不凡兄妹，嘴里不乾不净地嘟囔著：“哼，大清早抱著丫头片子晃悠，有那力气不如去捡点煤核……”

杨不凡充耳不闻，抱著咯咯笑的妹妹径直穿过垂门。经过中院时，正好看到秦淮茹在水池边吃力的搓洗著一大盆衣服，棒梗和小当在旁边打闹。秦淮茹抬起头，看到杨不凡抱著打扮得乾净可爱的杨囡囡，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挤出惯有的、带著点柔弱和討好的笑容：“不凡兄弟带妹妹出去啊？囡囡真乖。”

杨不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脚步未停。秦淮茹看著他们兄妹亲昵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边闹腾的孩子和满盆的脏衣服，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隨即又被更深的疲惫淹没。

杨囡囡趴在哥哥肩膀上，小手搂著哥哥的脖子，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当哥哥抱著她走出四合院大门，匯入胡同里喧囂的人流时，她凑到哥哥耳边，用气声，带著无比郑重的使命感，悄咪咪地问：

“哥哥，星星袋子……藏好了吗？坏蛋找不到吧？”在她的小脑袋里，贾张氏、许大茂，甚至刚才那个盯著他们看的秦阿姨，都可能是覬覦“星星袋子”的“坏蛋”。

杨不凡被她这副小特工般的认真模样逗乐了，也学著她的样子，凑到她耳边，用气声回答：

“藏得可好了！比地老鼠的洞还深！只有我们囡囡知道！”

阳光洒在兄妹俩身上，杨囡囡心满意足地笑了，把哥哥搂得更紧，小脑袋里充满了守护“星星袋子”的神圣感。而杨不凡抱著这小小的、全心全意信任著自己的温暖，走在五十年代的京城胡同里，心中那个融合了齿轮、灵气与亲情的世界，似乎又坚实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