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终於明白,那个靠著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和几分小聪明,就能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获取好处的时代,隨著棒梗入狱和贾张氏名声彻底臭掉,已经一去不復返了。
在一个初雪飘落的傍晚,一辆破旧的板车停在了四合院门口。车上堆著些简单的铺盖和几件旧家具。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年纪比秦淮茹大了不少、在城外砖窑干苦力的鰥夫,侷促地站在车旁。秦淮茹穿著一件洗得发白、打著补丁的袄,一手牵著小当,一手抱著槐,低著头,默默地走出贾家大门。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认命般的麻木。没有嫁妆,没有送亲,甚至连贾张氏都没出来看一眼——或许是不愿看,或许是已经糊涂得不知道了。
邻居们有的在自家窗户后面窥探,有的站在门廊下指指点点。有嘆息的,有撇嘴的,也有如释重负的。许大茂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呵,总算走了个祸害!”
秦淮茹的脚步在垂门下顿了一下,似乎想回头看一眼这个承载了她十几年酸甜苦辣、挣扎与算计的四合院,但最终,她只是紧了紧握著女儿的手,头垂得更低,快步走向那辆破旧的板车。雪,无声地落在她单薄的肩头。
杨不凡抱著已经长高不少的杨囡囡,站在自家东厢房的窗户后面,静静地看著这一幕。他强大的神识將院门口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秦淮茹眼底深处那抹死寂的灰败,包括小当和槐茫然恐惧的眼神,也包括邻居们脸上各异的神色。
囡囡仰著小脸,好奇地问:“哥哥,秦阿姨要去哪里呀?”
“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杨不凡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哦。”囡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又被窗台上哥哥用灵力催开的、在寒冬里格外显眼的月季苞吸引了注意力,“哥哥,又要开了!”
“嗯,春天总会来的。”杨不凡摸了摸妹妹的头,目光从窗外那辆渐渐消失在胡同雪幕里的板车上收回。
对於贾家,他心中没有波澜。棒梗的墮落,贾张氏的恶毒,秦淮茹的算计与挣扎,都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在这个物资匱乏、规则森严的年代,一步踏错,往往就是万丈深渊。他既不会像圣母般去施捨援手——那是对被贾家伤害过的人的不公;也不会像许大茂那般落井下石——那太掉份,有违他筑基修士的心境。
漠然,是他唯一的態度。就像看著一片枯叶从枝头飘落,那是自然的新陈代谢,时代的洪流裹挟下,总有人会被冲刷到岸边。他的责任,是守护好自己这一方小小的、温暖的港湾。
东厢房里,炉火烧得正旺,锅里燉著给怀孕妻子沈曦月补充营养的鸡汤,香气瀰漫。父亲杨爱国正戴著老镜看报纸,母亲穆青在灯下缝补著囡囡的小袄,沈曦月坐在一旁,手里织著给未出世孩子的小毛衣,脸上带著恬静满足的笑意。
窗外的风雪,院中的落幕,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的背景板。杨不凡收回目光,拿起一颗核桃,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捻,坚硬的外壳便悄然裂开,露出里面饱满的果仁。他递到囡囡手里。
“囡囡,吃核桃,补脑子。”
“谢谢哥哥!”囡囡开心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啃著,发出满足的咯吱声。
东厢房的灯光,在四合院渐浓的暮色与飘雪中,显得格外温暖而明亮。这里,才是他扎根並要守护的世界。至於那些落幕的喧囂,不过是时代长河里,一朵微不足道的、浑浊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