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默默放下手里的垫圈,跟著李卫国走到了仓库外墙的一个僻静角落。这里堆著一些废弃的油桶,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说吧,怎么回事?”李卫国开门见山
“別跟我耍滑头,也別怕。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师傅给你做主。可你要是真干了那不是人的事,我们轧钢厂的仓库,也容不下你这种人。”
这话既是给了机会,也是下了最后通牒。
陈阳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抬起头。
就在李卫国以为他要辩解或者狡辩的时候,陈阳的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带著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哽咽:“师傅……您也觉得,是我乾的?”
这一句反问,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那份被全世界拋弃的委屈和绝望,瞬间就击中了李卫国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李卫国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了:“我没那么说。我就是想听听你自己的说法。”
陈阳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即將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
“师傅,您是外人,您不知道我们院里的情况。”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助,“我爸妈走得早,在院里,我就是个谁都能踩一脚的孤儿。秦淮茹,也就是贾张氏的儿媳妇,院里人都说她善良,说她照顾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可她是怎么照顾我的?她家吃剩下的菜根,放餿了的窝头,都往我这儿送。我不敢不要,因为我不要,贾张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院里的大爷大妈们也会说我不识好歹。”
“那天,秦淮茹又给了我一个窝头,我当时还放起来,打算饿的不行再吃,还把我父母给我留的最后两块钱在一起”陈阳的声音颤抖起来,充满了后怕和愤怒,“我哪知道,那棒梗来我屋子里偷走了,连那钱都偷走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李卫国追问道,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后面?”陈阳的眼泪终於还是掉了下来,他猛地用袖子擦掉,声音里满是愤懣,
“结果半夜棒梗被窝头里的跳蚤咬了,秦大姐一口咬定窝头没问题,反过来说是我在里面放了东西,故意要害她儿子!贾张氏更是在院子里又哭又闹”
“师傅,您给我评评理!”陈阳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害贾家的宝贝孙子?我图什么?我拿什么去跟他们一家子斗?明明是他们给我的东西有问题,到头来,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我身上!就因为我没爹没妈,好欺负,是吗?”
一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有理有据,逻辑天衣无缝。
李卫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他回想起刚才贾张氏那副撒泼打滚的做派,再看看眼前这个满脸悲愤、眼圈通红却极力克制的年轻人,心里那桿秤,瞬间就倾斜了。
是啊,贾家在院里人多势眾,贾张氏更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陈阳一个刚成年的孤儿,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主动去招惹这家人。
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贾家仗势欺人,欺负老实人欺负到厂里来了!
李卫国重重地拍了拍陈阳的肩膀,沉声道:“行了,別说了,师傅信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事儿也给你提了个醒,以后离那家人远点。在厂里,好好干活,別让人抓住错处。有师傅在,没人能隨便欺负你。”
“谢谢师傅……”陈阳低著头,声音哽咽,肩膀微微抽动。
当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仓库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李卫国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他看都没看孙宝利一眼,反而走到陈阳工位旁,指点了他两句才离开。
这个態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远和赵娣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都有些尷尬和愧疚。
风波,似乎就这么平息了。
下午,临近下班,陈阳在心里默念签到。
忙碌和风波,让他几乎忘了这件事。
【叮!周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高级钳工技能!】
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无数关於钳工的知识、技巧、手感,如同潮水般涌入陈阳的大脑。銼、锯、划线、钻孔、攻丝、套丝……各种工具的用法,不同材质的加工要领,仿佛他已经当了十几年的老钳工,那些技能已经烙印进了他的肌肉记忆里。
【系统提示:高级钳工技能乃是当前工业时代的硬通货,是安身立命、向上攀爬的重要资本,请宿主善加利用。】
陈阳心中一喜,今天已经一周了吗?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在这个年代,技术工人就是铁饭碗里的金饭碗,一个钳工的地位和待遇,可比仓库保管员高太多了。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抬起头,余光正好瞥见远处的孙宝利。
孙宝利正看著他,嘴角掛著一丝阴冷的、得意的笑。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今天只是开胃菜,以后有你受的。
陈阳的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一抹冰冷的、带著一丝嘲弄的笑意。
孙宝利,贾张氏……你们以为联手演一齣戏,就能把我按死?
谣言止於智者,更止於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