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似乎总能创造奇蹟。
杨兴盛咬了咬牙,额头上青筋都蹦了起来,最终猛地一挥手,沉声道:“切!”
“厂长!”易中海大惊失色。
“按陈阳同志说的办!”杨兴盛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切割机很快被推了过来。在刺目的火四溅中,在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易中海脸色铁青,死死盯著那块即將被切开的铸铁外壳,仿佛要把它瞪出个窟窿来。他就不信,这小子真能蒙对!
“哐当!”
当那块被切割下来的铸铁外壳掉落在地上,露出了內部复杂的机械结构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
下一秒,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见在复杂的齿轮和连杆之间,一根原本应该连接著某个部件的,比成年人拇指略细一点的金属短栓,赫然从中间断裂成了两截!断口处闪著金属新茬的寒光。
“这……这是……平衡栓?”
正是这根不起眼的小小平衡栓的断裂,导致了整个传动系统失去了平衡,引发了连锁反应,使得鏜床运转时发出异响!
易中海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是这里……”他喃喃自语
然而,喜悦並没有持续太久。当技术科的人员小心翼翼地將那截断裂的平衡栓取出来,並对照图纸进行分析后,一个新的、更大的难题摆在了眾人面前。
“杨厂长,陈组长,”技术科的负责人老王一脸愁容地走过来说道,“这根平衡栓是特种合金钢,而且对加工精度要求极高,公差范围必须控制在0.005毫米以內。我们厂里最好的精密车床,也只能勉强做到0.01毫米的精度,根本达不到图纸要求。这可怎么办?”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又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整个攻关小组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造不出来合格的替换零件,找到问题又有什么用?难道真要向上级申请,从苏联订购这么一个小零件?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就在眾人一筹莫展,甚至有些绝望的时候,陈阳却迈开步子,径直走到了车间里一台磨床前。
这台磨床比陈阳年纪都大,是建厂初期从苏联进口货,操作复杂,没人能很好的使用。
“陈阳同志,你这是……”杨厂长不解地问道。
陈阳没有回答,只是从工具箱里拿出几把大小不一的銼刀、几张不同型號的砂纸,还有一把游標卡尺。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启动了那台破旧的半自动磨床,拿起一根备用的、材质相近但尺寸略大的合金钢棒,开始了他令人瞠目结舌的“表演”。
只见他左手稳稳地捏著合金钢棒,右手时而用粗銼大力切削,火星迸射;时而换上细銼精细打磨,动作轻柔;时而又用砂纸反覆拋光,神情专注。
那台磨床在他手中仿佛焕发了新生。
銼刀在他手中,不再是冰冷的工具,而像是雕刻家的刻刀,画家的神笔。
砂纸在他指尖拂过,合金表面便闪现出细腻的光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车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地看著陈阳。
易中海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自己就是八级钳工,对这些手艺活儿再熟悉不过。
陈阳此刻展现出来的技艺,那种对材料、对工具、对精度的极致把控,简直是神乎其技!
他甚至產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位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匠人!
两个小时后。
当陈阳放下手中的最后一张超细砂纸,那根原本的合金钢棒,已经变成了一根闪烁著幽幽冷光的平衡栓。
“好了。”陈阳拿起平衡栓,轻轻吹掉上面可能附著的微尘,递给了早已看得呆若木鸡的技术科老王。
易中海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衝上前,一把夺过老王手中的游標卡尺,夹住了那根新制的平衡栓。
阳光透过车间的窗户,照在游標卡尺的刻度上。
易中海盯著那细密的刻度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不可能!”他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利刺耳,“这根平衡栓的精度达到了0.003毫米!”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陈阳。
易中海拿著那根平衡栓,又用卡尺反覆测量了几遍,每一次的结果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最终,他颓然地放下了游標卡尺,看著陈阳,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轻蔑和不服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乾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阳迎著眾人或震惊、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降维打击,有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