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挑衅地看著陈阳：“陈工，请吧。全厂的同志可都等著看您的成果呢！”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阳和那台巨大的磨床之上。

陈阳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走到电闸前，目光平静地扫过王小利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脸，又越过他，望向了车间门口。

那里，李副厂长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来了。

陈阳收回目光，手臂抬起，握住了冰冷的电闸。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他猛地向下一合！

“嗡——”

沉睡了一个月的磨床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巨大的飞轮开始缓缓转动。

王小利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阳身败名裂的场景。

然而，就在飞轮的转速逐渐加快的瞬间——

“吱嘎——！！！”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金属摩擦声，从机器內部爆发出来！那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用尽全力划过。

紧接著，“嘭”的一声闷响！

一股浓烈刺鼻的黑烟，从磨床的缝隙中猛地窜出，瞬间充满了整个车间！

机器的轰鸣戛然而止，只剩下寂静和呛人的浓烟。

王小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呆呆地看著那台冒著黑烟的“废铁”，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一声痛心疾首的怒吼在车间门口炸响。

李副厂长不知何时已经衝到了现场，他身后还跟著闻讯赶来的杨厂长和一眾车间主任、技术员。

他指著那台还在冒烟的磨床，又指著呆若木鸡的王小利，脸上写满了“沉痛”与“愤怒”，对著所有人高声宣布：

“同志们！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仿佛一个为国家財產痛心不已的功臣。

“技术改造项目，彻底失败！陈阳同志，辜负了厂领导和全厂职工的信任，不仅没能修復设备，反而造成了二次损坏，这是重大的生產事故！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李福昌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陈阳，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审判般的威严：

“杨厂长，我建议，立刻召开全厂大会，严肃处理这次事故！我们绝不能让这种好大喜功、譁眾取宠、最终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的人，继续留在我们的工人队伍里！”

话音落下，全场譁然。

所有人的目光，同情、怜悯、幸灾乐祸……

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站在电闸旁，被黑烟笼罩的年轻人。

在所有人看来，陈阳，已经坠入了万丈深渊，再无翻身的可能。

李福昌看著这一切，嘴角的肌肉抑制不住地微微抽动，那是极度得意时才会有的表情。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於以一种最完美、最无可辩驳的方式，来到了他的面前。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被浓烟包围的陈阳，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反而轻轻地笑笑。

舞台已经搭好，观眾也已入席，就连反派的开场白都说完了。

那么，好戏，也该正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