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阳夹著那个厚重的牛皮纸袋回到北仓库时,成功的喜悦还未完全从空气中散去。
孙大炮正咧著嘴,用一块油布仔细擦拭著新水泵的模型,那神情,像是在抚摸自己刚出生的孙子。刘文静和王建国则围在一张图纸前,低声討论著后续的优化方案,眉眼间是久违的舒展和意气风发。
陈阳的脚步声不大,但三个人还是立刻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瞬间被陈阳腋下那个牛皮纸袋牢牢吸住。
纸袋的封口处,两个用鲜红色油墨印上去的大字,像两团燃烧的火焰,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绝密。
仓库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都过来。”
陈阳將牛皮纸袋放在唯一一张乾净的工作檯上,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没有急著打开,而是环视了一圈自己的三位组员。
“水泵的成功,是我们的第一仗,打得很漂亮。”陈阳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但那只是热身。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的手指,在那个“绝密”的印章上轻轻敲了敲。
“这,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標。”
隨著封条被撕开,几十张泛黄的、带著浓重油墨味的精密图纸,被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工作檯上。
那是一台拖拉机发动机的完整设计图。从缸体、曲轴到活塞、配气机构,每一张图纸都复杂到了极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俄文標註和数据,仿佛一个充满了魔力的异世界,瞬间展现在了三人面前。
“天哪……”王建国第一个发出了呻吟般的惊嘆。
就连孙大炮这个实践派,也瞪大了眼睛,嘴里嘖嘖称奇:“乖乖……这老毛子的玩意儿,是真他娘的带劲儿!”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这里成了与世隔绝的王国。
三位技术天才彻底沉浸了进去,不眠不休。
困了,就在行军床上眯一会儿;饿了,就啃几口陈阳从食堂带回来的馒头。
然而,这种狂热的兴奋,在第三天清晨,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迅速冷却,最终化为了死一般的绝望。
“不对……这他妈的,根本就不对!”
王建国第一个崩溃了。
他猛地一把將鼻樑上的眼镜扯下来,摔在桌子上,
“怎么了?”孙大炮放下手里的卡尺,皱眉问道。
“你们看这里!”王建国指著一张核心冷却系统的结构图
“这个循环水道的设计,它的走向,在理论上会避开缸体最需要降温的区域!它不仅不能有效冷却,反而会因为流速变化,导致部分区域產生热量聚集!这是一个旨在冷却的系统,但它的结构,却是在主动製造热点!”
他像是要证明什么,又猛地抽出另一张润滑油路的图纸。
“还有这里!这个主油道的分支设计,看到这个拐角和截面变化没有?根据流体力学计算,当发动机转速超过三千转,这里的压力会產生一个断崖式的骤降!这意味著,最需要润滑的关键轴承,会瞬间失压!这他妈的不是设计,这是在设计一台自毁机器!”
王建国的结论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孙大炮沉默地拿起两张图纸,对比了半天,又拿起一张零件加工图,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都带著一股子憋屈和愤怒。
“他说得对。这图纸上要求的这个零件,又要高频淬火增加表面硬度,又要保持內部的韧性,可它设计的这个形状和材料厚度,一旦进炉子,內外温差就会让它直接產生裂纹。”
前两天的兴奋和狂热,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陈阳的声音响了起来,异常的冷静。
“你们看这里。”
他指著一张总装图纸角落里,一个用铅笔草草写下的一行俄文標註。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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