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失魂落魄地凑过去,辨认了半天,才喃喃道:“……这好像是一种合金的代號,后面跟著几个词……『高热膨胀係数』……『超导热性』……『可控晶相变』……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说过。”
陈阳看著他,一字一句地,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翻译”出了那段標註的真正含义。
这不是普通的合金。这是一种在特殊金属
陈阳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从一开始,思路就错了。”
他的目光扫过眾人呆滯的脸。
“我们一直想的是,如何用我们现有的材料和工艺,去『修復』这份图纸上的缺陷。但我们都错了!这份图纸本身没有缺陷!它的所有设计,包括那个自相矛盾的冷却系统和脆弱的润滑油路,都是基於这种我们根本没有的特殊合金来设计的!”
“苏联人给我们的,不是一份有缺陷的图纸,而是一份完美的、我们却永远造不出来的图纸!这是一个阳谋!”
这个顛覆性的结论,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人脑中的迷雾!
他们终於明白了。苏联人甩过来的,根本不是一个技术难题,而是一个材料科学的绝境!
王建国、刘文静、孙大炮,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从呆滯,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化为一种更深的无力。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没有那种神仙材料,一切都是空谈。
然而,陈阳接下来的话,却让这濒死的灰烬,重新燃起了滔天的火焰!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修?”
他看著面前一张张绝望的脸,声音陡然拔高!
“既然他们的路走不通,我们就走自己的路!放弃它!把这份图纸,当成一本写满了错误答案的参考书!我们不当修理工,我们当创造者!”
陈阳猛地一挥手,指著那堆图纸,眼中燃烧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们要做的,不是修復一台苏联发动机!而是以此为灵感,利用它上面那些先进的设计理念,反向推导,从最基础的材料开始,设计一台全新的、彻底属於我们自己的、中国人自己的发动机!”
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设想,如同一道惊雷,在三位组员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身上的颓丧和绝望,被这道雷瞬间劈得粉碎!
是啊!为什么要跟在別人屁股后面吃灰?
那股被压抑了太久的、属於顶级技术人员的骄傲和血性,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们的眼神,从迷茫,瞬间变得像烧红的钢水一样滚烫!
看著被重新点燃的团队,陈阳心中也有一股豪情在激盪。他知道,这台发动机,不仅仅是一个项目,它將是改变这个时代农业机械化进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与此同时,农机小组接到“天顶星”级別绝密任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轧钢厂內不脛而走。
放映科里,许大茂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笑出声。
“绝密任务?就凭他陈阳?一个毛头小子?”他对著几个跟班,幸灾乐祸地撇著嘴,“我看他这次是好大喜功,想一步登天,结果把天给捅了个窟窿!这种国家级的项目,是咱们厂能碰的?等著吧,这小子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到时候別说技术科长,怕是连扫厕所的资格都没了!”
很快,各种谣言四起。
“听说了吗?陈阳为了骗取政治资本,把部里都搞不定的项目给揽下来了!”
“这不是胡闹吗?这不是在拿国家的资源开玩笑吗?”
“我看他迟早要酿成重大技术事故,到时候咱们全厂都得跟著吃掛落!”
外界的风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北仓库。
面对团队內部重新燃起的期待,和外部愈演愈烈的谣言,陈阳一言不发。
他走到那面被擦得乾乾净净的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笔。
在王建国、刘文静和孙大炮震惊的目光中,他没有画任何机械结构图,而是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长串他们从未见过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化学分子式。
那些符號和结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充满了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写完最后一个符號,陈阳扔掉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转身对著已经目瞪口呆的王建国,平静地开口。
那声音,仿佛带著开创一个新时代的伟力。
“王工,以此为基础,帮我完善一下咱们『长征二號』心臟的理论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