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而自然地將檯面上那些“废料”和小工具拨拉到抽屉深处，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隨即抓起自己常用的维修工具箱，大步流星地朝著三號车间走去。

工具抽屉轻轻合拢，发出“咔噠”一声轻响，將那个正在萌芽的秘密暂时封存。

三號车间那台进口的精密磨床確实是个娇贵的主儿，此刻正死气沉沉地停在那里，几个维修工围在旁边束手无策。

张凡一到，无形的气场似乎就驱散了他们的焦躁。

他俯下身，仔细倾听、观察，手指在冰冷的机壳上快速而稳定地移动、测试。

很快，他確定了问题所在——一个极其细微的传动轴定位销磨损位移，导致了整个传动链的错位。

“小刘，去工具间找王师傅，他那有个去年报废的进口仪表上拆下来的小齿轮，大概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带十字定位孔的，我记得收在废料箱最底下那个格子里了！”

张凡头也不抬地吩咐，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年轻的小刘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说过这东西，但还是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张凡打开自己的工具箱，看似在里面翻找，手指却借著箱体的掩护，飞快地在虚擬的商城界面上点选。

眨眼间，一个与描述完全一致的崭新微型齿轮，带著细微的机油味，已经悄然躺在他工具堆的角落里。他面不改色地將它拿起。

当小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果然拿著一个沾满油污的旧齿轮时，张凡已经拿著那个“找出来”的新齿轮，开始精准地安装调试了。

他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扳手的转动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垫片的放置都分毫不差。不到一刻钟，隨著张凡最后一下校准完成，沉重的磨床发出“嗡”的一声低鸣，砂轮重新平稳地旋转起来，发出均匀的切削声。

“嘿！神了！”旁边的老师傅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张师傅，你这手绝了！”

张凡只是笑了笑，抹了把额头的汗：“运气好，刚好碰上了。机器老了，小毛病多，大家多留心点。”

他收拾好工具，没有理会周围工友钦佩的目光，心思早已飞回了自己钳工台那个未完成的“未来”。

接下来的日子，张凡仿佛被无形的线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那个在车间里高效精准、任劳任怨、前途光明的六级钳工张师傅；

另一半，则是一个在工歇、午休甚至利用设备维护的空隙，蜷缩在钳工台角落阴影里的“影子工匠”。

车间巨大的噪音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头顶天窗透下的、漂浮著无数尘埃的光柱里，张凡像一头专注的猎豹，伏在自己的工作檯前。

他小心翼翼地操作著，用那套商城兑换的精密銼刀和刻刀，对著脑海中那份商城提供的、清晰到令人髮指的全金属模型图纸和装配工艺卡，一点点地雕琢著那些来之不易的边角料。

每一次下刀都凝神屏息，每一次测量都反覆校准。黄铜在銼刀下发出细微的嘶鸣，硬铝屑闪烁著银光落下。

活塞的弧面、曲轴的偏心角度、连杆两端精確的轴承孔……图纸上冰冷的线条，正被他用双手赋予温度和形態。

商城提供的工作原理动画在他脑中反覆播放，那些气门的开合、活塞的往復、燃油的爆发，早已烂熟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