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站在她身后半步远,帮她挡住挤过来的人群。晨光从走廊那头照过来,映著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也照著秦淮茹紧紧攥著木簪的手。
木簪被她捂得热乎乎的,簪头上的“囍”字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就像一段忘不掉的回忆。
送葬的队伍走过胡同口,卖豆浆的老王特意停下生意,悄悄往秦淮茹手里塞了一碗热豆浆。
风一吹,地上的纸钱打著旋儿飞起来,飘过青砖灰瓦,就像一群白色的蝴蝶。
张凡走在队伍最前头,手里捧著贾东旭的遗像,相框边上的漆都磕掉了一块——那是贾东旭刚当上一级钳工那年拍的,照片里的小伙子笑得特別灿烂,眼神里全是对好日子的盼头。
队伍路过红星厂门口,上班的工人都停下了脚步。
杨卫国站在车间门口,摘下帽子对著送葬队伍深深鞠躬,身后的衝压机不知道啥时候停了,整个厂区只能听见风颳过铁皮屋顶的呜呜声。
张凡看著那台让贾东旭断了手指的冲床,突然想起他临死前攥自己手腕的那股劲儿,就好像把一辈子的牵掛都託付过来了。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槐都开得正盛,瓣纷纷扬扬地往下落。
秦淮茹抱著贾东旭的牌位,在张凡的搀扶下跨过门槛,脚边的青砖上还留著贾张氏烧纸钱的黑印子。
牌位刚放进堂屋,棒梗突然扑过来抱住秦淮茹的腿,哭著喊“我要爸爸”,这一声哭喊,让所有人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张凡站在院门口,看著满院子飘著的槐瓣,又想起贾东旭託孤时的眼神。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半导体收音机,里面还存著边三轮摩托车试车时的轰鸣声,那可是贾东旭以前羡慕得不行的声音。
现在,以前的那些恩怨都在那声“兄弟”之后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沉甸甸的承诺,就像这满院子的槐,轻轻落在心里,却又压得人喘不过气。
天快黑的时候,秦淮茹端著一碗小米粥走到 97號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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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凡正在灯下画边三轮摩托车的图纸,铅笔在硫酸纸上沙沙作响。
她把碗放在窗台上,看著张凡袖口磨破的地方,小声说:“明天……你陪我去趟东旭单位,问问抚恤金的事儿……”
日头升到头顶,秦淮茹攥著医院开的证明信,手心全是汗,信纸都被攥出一圈圈皱巴巴的印子。
胡同口传来洋车铃鐺的响声,她正犹豫要不要钱坐车,就听见身后有人走过来。
“我陪你一块儿去。”张凡推著半旧的自行车站在路边,车把上掛著刚买的油条,油纸袋都浸出油渍。
他工装袖口沾著机油,一看就是刚忙完厂里试製组的活儿。
秦淮茹一愣,想起昨晚隨口提了句去领抚恤金,没想到他真放在心上了。棒梗从她怀里探出头,瞧见张凡就咯咯直笑,伸手去抓油条。
“快上车,路可不近,別累著孩子。”张凡把油条塞给棒梗,掀开后座的帆布垫子。
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秦淮茹抱著棒梗坐在后面,闻著张凡身上的机油味混著油条香,心里踏实了些。
路过供销社,她指著橱窗里的红说:“棒梗这几天总喊肚子疼……”
“我去买,你在这儿等著。”张凡停下车,掏出两毛钱。
等他回来,手里不仅有红,还多了个白面馒头,塞给秦淮茹:“先垫垫肚子,等领完钱估计都中午了。”
到了街道办,窗台落著一层灰。李干事拿著红印章,“啪”地在抚恤金单子上盖了章,嘴里的茶叶渣味混著油墨味飘过来:“一共 180块,一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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