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同仁医院走廊里的掛钟滴答滴答响,听得人心慌。
月光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贾东旭的病床前照出一块菱形的亮斑,把他蜡黄的脸映得惨白惨白的,看著怪嚇人。
秦淮茹刚趴在床边眯了一小会儿,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
抬头一看,贾东旭正睁大眼睛盯著她,眼神亮得不正常——这三天他发高烧,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这会儿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著墙纸上掉皮的牡丹纹。
张凡举著马灯在换药水,灯芯迸出的火星溅到药瓶標籤上。这已经是他守夜的第四天了,身上的军大衣还带著寒气。
听到动静回头,正看见贾东旭朝他招手。贾东旭缠著纱布的右手在月光下微微发颤,食指断口处的纱布早被血和脓浸透,黑红黑红的,看著就噁心。
“张……张凡……”贾东旭说话的劲儿比之前足,猛地抓住张凡的手腕,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变得发白,“你过来……”
秦淮茹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拦住,却被贾东旭狠狠瞪了一眼。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带著怨恨,反而冷冰冰的,让人看不透在想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贾东旭喘著气笑了笑,嘴角还沾著没擦乾净的药渍,“我以前……也怪过你……”
张凡喉咙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天前贾东旭还在输液的时候扯掉针头,大喊大叫说是张凡害他断了手指,可现在这只手烫得嚇人,攥得他手腕生疼。
床头柜上的青霉素瓶子在月光下晃了晃,瓶身上的刻度线看著就像一道没长好的伤口。
“可是如今淮茹……日子太难了……”贾东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来的痰里带著血丝,溅到张凡手背上。
他却像没感觉似的,死死盯著张凡的眼睛,“棒梗才三岁……我妈又太护著自己人,根本不管事儿……”
走廊里传来护士换班的脚步声,白大褂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院里特別清楚。
贾东旭呼吸越来越急促,抓著张凡的手却越来越紧,手指在他手腕上那道骑车摔的伤疤上来回摩挲——那是上个月送棒梗去医院时蹭破的。
“能不能帮我……照顾好他们娘俩……”贾东旭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漏风的破风箱,“別让……別让他们被人欺负……”
张凡鼻子一酸,想说“你会好起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贾东旭攥他的手更用力了,“你答应我……”贾东旭的眼睛亮得嚇人,好像要把张凡的样子刻进心里,“我知道你是……是个好人……”
“我答应你。”张凡声音都哽咽了,也不知道手背上的湿痕是贾东旭的痰,还是自己的眼泪。
马灯的光在墙上晃了晃,他这才看见秦淮茹站在墙角的阴影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著。
贾东旭这才鬆开手,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枕头上,眼神也慢慢没了光彩。
他转头看向秦淮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窗外的月亮突然被云遮住,病房里只剩下贾东旭越来越微弱的喘气声,就像蜡烛快烧完的样子。
“东旭!东旭你看著我!”秦淮茹扑到床边,抓住丈夫没受伤的左手,那手已经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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