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天色刚擦黑。何雨柱拎著那个沉甸甸的粗布口袋,再次出现在协和医院后面那条破旧的小胡同里。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
他走到沈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没有敲门,直接放下口袋。然后从袄內兜里,掏出三个用旧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里面是老烟枪下午如约交付的三盒“雷米封”。还有一叠用橡皮筋捆好的、各种面额的票证:粮票、面票、油票、肉票、鸡蛋票。
他把药和票证放在粮袋上面,屈起手指,在冰冷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格外清晰。
敲完,他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走,身影迅速融入胡同口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沈家屋里。沈柔正坐在床边,给咳嗽稍稍平復的父亲餵著温开水。沈母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缝补著一件破旧的衣裳。那沉重而清晰的三下敲门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三人动作同时僵住,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带著惊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沈柔放下水碗,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门缝。
门外,寒风呼啸,空无一人。只有门槛外,放著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口袋,口袋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著三个报纸包和一叠票证。
沈柔的心,猛地一跳!她飞快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確定没人,才迅速地把东西拎了进来,“砰”地一声关紧了门。
“妈!快!点上灯!”沈柔的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
沈母慌忙把煤油灯的灯芯挑亮了些。
昏黄的光线下,沈柔颤抖著手,先打开了最上面的报纸包。三个印著外文標籤的、崭新的药盒露了出来——“rimifon”!
真的是雷米封!三盒!
沈母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双手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沈父挣扎著想坐起来看,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沈柔又拿起那叠票证,一张张翻看:全国粮票…北京市面票…油票…肉票…鸡蛋票…厚厚的一沓!足够支撑全家小半年的基本口粮和营养!
最后,她解开那个粗布口袋。金黄的玉米碎、暗红的高粱米、白的碎米…还有两个沉甸甸的大红薯!而在粮食的角落里,赫然躺著七八块光闪闪的银元!
屋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煤油灯的火苗在跳动,映照著三人震惊到失语的脸庞。
沈柔缓缓蹲下身,手指抚摸著那冰冷的药盒,那厚实的票证,那饱满的粮食,那沉甸甸的银元…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暖流,混合著难以言喻的屈辱和一种被彻底击穿的无力感,瞬间席捲了她,让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真的…做到了。
用最直接、最粗暴、最不容拒绝的方式,將救命的稻草,砸在了她的面前。
也…砸碎了她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