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悄然而至。
往年的这个时节,星光从不觉得凛冽。
冬日的冷意於她而言,不过是季节轮转中一抹无关痛痒的底色。
她本不厌恶冬季。
那些与陆守道並肩走过的岁岁年年,早已將飘雪的风景酿成了记忆里的温酒。
他总爱在初雪时折一枝枯梅插在案头,说这样便能闻著梅香等春天。
於是每个冬天都变得值得期待,连呼出的白雾都带著甜暖的意味。
而今——
檐下的冰凌折射著惨澹的天光。
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突然惊觉:今年的冬天,竟会这样冷。
深渊的阴影终於散去,天衍国的苍穹重现清明。
可那柄始终屹立在国门之前的利剑,却在这一刻轰然折断。
消息如初冬的雪片般纷至沓来。
御书房连夜擬就的嘉奖詔书,以最上等的云纹绢帛誊写,字字句句都浸透著天子的欢喜和深层的恐惧;三朝元老们派来的使者不远万里而来,不惜动用最快的赶路法宝,捧著万年山参在府门外排成长列,那些素来精於算计的面孔上,此刻竟都带著惶恐。
没有哪位化神能凭一己之力驱散深渊,陆守道此举,已经超越天衍国歷史上所记载的所有化神。
有人甚至揣测,陆守道说不定已经接触到了那传说中的门槛,要不然他凭什么驱散深渊?
就连大將军亲自带的兵营,也自发的挺起胸膛。酒肆里说书人拍醒木的声音比往日重了三分,讲述大將军挥剑断深渊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大將军其实快死了。
星光坐在將军府的廊下,看著庭院里那株他亲手栽下的红梅。
昨日的积雪还未消融,新雪又覆了上来。
武安王那边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也算正常,星光救回陆守道以后,就把他秘密送回將军府。
星光封锁了一切消息,连府中的僕从都只当將军仍在闭关修养。
江文韜出人意料地配合,军营上下竟无人察觉异常——或者说,即便有人察觉,此刻也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但星光对江文韜的怨懟却与日俱增。
“他明明早就知道......”
那些被刻意隱瞒的伤势,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冰锥,一下下刺在心头。最该知晓真相的人,反倒成了最后一个知情者。
如今陆守道昏迷不醒,江文韜顺理成章地接掌了全部军务。
星光懒得追究这其中有多少是陆守道的嘱託,又有多少是江文韜的私心,她只在乎庭院深处那间静室里,沉睡的人何时才能睁开双眼。
化神修士的伤势,岂是寻常医者能治?
江文韜请来了一位隱居北境的老丹师。
那老者鬚髮皆白,腰间悬著的玉牌昭示著他曾为皇室供奉的尊贵身份。
老人颤巍巍地把过脉后,只是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没有言语的诊断,往往是最残酷的宣判。
江文韜似乎早已接受了这个结局,可星光做不到。
“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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