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看了。
雪仗打了。
雪人堆了。
最后一簇烟火在夜空中凋零,碎成金色的雨。
雪仗留下的痕跡还未消退,庭院里那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正对著廊下微笑。
陆守道靠在藤椅上,呼吸变得轻而缓,像退潮时的浪,一次比一次微弱。
星光半跪在椅边,银色的尾巴垂落在地,与积雪融为一体。
江文韜和陆隱静静佇立在前,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却始终不敢越过那道藤椅的边界。
“我死去以后,文韜,你要压住军中恐慌的情绪,陛下虽然还没有答覆我,但我已经暗地让朝中力量扶持你,再加上你的威望和你家的力量,你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位大將军。”
“位高权重更应慎之又慎,深渊虽退,但天衍国周边危险並没有解决,军中筑基十不足一,你要多多带著他们训练,战爭是国家的大事,涉及国家的生死存亡,你绝对不能疏忽,我走以后,你要努力,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
江文韜浑身颤抖,单膝重重砸在雪地:
“是,老师。”
陆守道忽然轻咳,指间缠绕著星光的银髮,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梦境。
“然后,星光……”
声音比飘落的雪还轻,
“该说的……都说完了。”
“往后的路……”
“要自己……好好选……”
星光低著头,髮丝垂落遮住了表情。
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她仰起脸,笑了笑。
那样的笑,比哭还难看三分。
陆守道的目光最终落在陆隱身上。
那双鎏金色的眼瞳里翻涌著太多情绪。
迷惘如雾,恐惧如潮,悲伤似雪,全都融在那片璀璨的金色里,几乎要溢出来。
他伸手:“隱,过来。”
陆隱几乎是扑过去的。
冰凉的手被父亲握住,温度一点点渡过来。
“父亲要走了,以后,指导不了你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不是什么都要听你母亲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正確的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星光有星光的路,你也有你的路,隱,你要去找到你自己的路。”
“我知道了,父亲。”陆隱吸了吸鼻子,她的声音很小,身体瑟瑟发抖,酝酿著带著恐惧的悲伤。
“好了各位。”陆守道笑著对他们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带著悠然,如雪一般落下去:“真可惜啊,该告別的人,还少了一位......”
系统感受到一股强悍的气息突破空间,向这边赶来。
它比在场的人都先感受到了那股气息,於是对陆守道说道:“你说的是对的,武安王来了。”
但它听到了陆守道这样的回答:“结束。”
系统:“?”
系统:“武安王来了,你不......”
陆守道:“结束。”
行吧。
一片雪落在陆隱的睫毛上。
她突然抬头,暗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急速靠近,强大而凛冽,带著她再熟悉不过的灵力波动。
“父亲!是母亲她——”
欣喜的呼唤戛然而止。
藤椅上的男人嘴角噙著笑,眉眼舒展得如同睡著一般。
那只刚刚还握著她的大手,此刻正无力地垂落在扶手边,隨著夜风轻轻摇晃。
“……父……亲?”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他的衣袖只有一寸。
江文韜也看过来,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老师……?”
这声呼唤轻得几乎听不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