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火焰人形缓缓抬起“头”,没有五官,却仿佛“看”向周崇武的方向,一个混合著傻柱憨厚与唐龙坚韧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般响彻坑边:
“锁龙之脉…缚於契约…契毁…则锁崩…钥匙…非启…乃镇!”
话音未落,冰蓝火焰人形猛地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巨坑!无数道细密的、闪烁著冰蓝符文的锁链虚影,从它身上爆发而出!这些锁链並非攻向坑底的青铜巨铃,而是如同灵蛇般,瞬间缠绕上坑壁上那块镶嵌著冰蓝烈焰的巨大青铜碎片,以及周崇武手中正在燃烧的契约残片!
“喀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坑底炸响!那块巨大的青铜碎片在冰蓝锁链的缠绕下,猛地从坑壁中挣脱!碎片边缘残留的冰蓝烈焰瞬间回流,与碎片本身融为一体!碎片在冰蓝锁链的牵引下,如同被无形巨手抡起的重锤,带著净化一切的凛冽意志,狠狠砸向坑底青铜巨铃那道巨大的裂痕!
“不——!!!”萨哈璘在废墟阴影里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胸口的青铜碎片疯狂震动,透出的暗金光芒却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冰蓝烈焰的威压碾碎!他整个人如同被抽乾了血液,软软瘫倒,脸上凝固著无尽的惊恐与不甘。
“轰隆——!!!”
碎片重锤狠狠砸中裂痕!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悠长而深沉的…钟鸣!
钟声如同实质的净化波纹,瞬间扫过整个巨坑!坑底喷涌的污秽暗金能量如同遇到骄阳的积雪,迅速消融、净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那巨大的青铜铃身上的裂痕,在三色流焰(冰蓝为主)的疯狂流转下,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无数污秽的暗金符文被新生的冰蓝符文覆盖、取代!
铃心深处,那污秽龙心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在净化钟声的震盪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渣,迅速崩解、湮灭!束缚其上的、源自紫禁城的明黄龙气瞬间挣脱污秽,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直衝天际,没入紫禁城方向!
一个月后,辽东。萨尔滸。
寒风卷著雪粒子,抽打在残破的明军营寨旗帜上。帅帐內,气氛凝重得如同冰封。一份沾著血污的紧急塘报摊在案头——建奴镶蓝旗主力,在奇袭明军粮道的途中,於一处无名山谷突遭诡异天灾!地裂山崩,硫磺毒气瀰漫,其主將(脸上有刀疤)及其精锐亲兵,尽数葬身其中!镶蓝旗元气大伤,攻势顿挫!
京师,紫禁城。久不视朝的万历皇帝破天荒地出现在暖阁,手中把玩著一枚边缘光滑、刻著“永乐”暗纹的青铜铃鐺碎片(正是坑壁上那块)。碎片触手温润,散发著微弱的、令人心安的冰蓝光泽。他望著辽东那份扭转颓势的捷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嘆息:“…传旨…锁龙井旧址…立碑…封禁…非…祥瑞…乃警世之钟…”
第二年开春,崇文门外打铜巷旧址。那巨大的坑洞已被黄土填平,上面长出了茸茸的青草。一座无字石碑静静矗立,碑身光滑如镜,只在风雨侵蚀下,隱约可见一些纠缠的锁链纹路。
石碑不远,原本废墟的土地庙原址上,新起了一座小小的白薯摊子。炉火烧得正旺,烤白薯的甜香飘出老远。摊主是个身材魁梧、眼神有些呆滯的汉子,脸上带著憨厚的笑,手脚麻利地给客人包著白薯。只是他递出白薯的右手,小指的位置空空荡荡。
“柱子哥,今天白薯烤得真甜!”一个半大小子吸溜著口水。
“嘿嘿…龙哥教的火候…”叫柱子的汉子挠挠头,笑容憨直,眼神却清澈见底。
巷子深处,新开张的“白纸坊棺材铺”生意清淡。柜檯后,一个脸色苍白、总是裹著厚袄的年轻掌柜正低头刻著一块小木牌。他左手小指同样缺失,右手握刻刀的手指却异常稳定。木牌上,一个由锁链缠绕而成的、流泪的绿眼图案已初具雏形。他刻完最后一刀,轻轻吹去木屑,將木牌掛在了门楣一串不起眼的铜铃旁。
一阵穿堂风过,铜铃与木牌轻轻碰撞。
“叮铃…”
清脆的铃声在春日暖阳下迴荡,仿佛涤盪了旧日的阴霾,又似在无声诉说著什么。年轻掌柜抬起头,望向巷口那无字石碑的方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阳光透过门板缝隙,落在他小腹袄下,那里似乎有一道冰蓝色的纹路,在衣料下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