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说:“年年虽是一穷二白,但不也过下来了吗?”
沈墨看著这个贤惠的妻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沈砚手里有几十块钱,但他不能问沈砚要,因为他的钱有大用处,一来每月要去镇上进一点药,雪野乡还没有卫生所,二来孩子还小,要吃奶粉要看个病什么的,销大。
要是借给了自己,沈砚的锅灶就要停了。
所以他还特意去还沈砚给的二十块钱。
做哥哥的,要尽力为弟弟遮风挡雨,这是沈墨在爸妈相继死去后,就决定好的事情。
沈砚已经从沈天竹那里知道了她舅舅来要钱的事情,只是可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忙。
之前手里还有四十多块钱,和挣得的二十来块钱,但这段时间又给两个小傢伙买了奶粉,又去许家庄吃了一次酒席送了礼,还去乡卫生所补了药,手里的钱现在就只有二十二块了,本来想著稿费应该到帐了,但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砚哀嘆,农村想挣点钱是真的难啊。
要是稿费再不来,两个小傢伙还是继续吃米糊吧,不过沈天冬这个傢伙,自从吃过奶粉后,再餵他米糊,他就不吃了。
嘴养刁了啊!
沈白芨虽然吃,但也会时不时地装委屈说:“我要喝奶奶。”
沈砚又心软,所以继续供应奶粉。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沈砚想起,上次去许家庄吃酒,还被许清寧的亲族们暗戳戳地打击,还是怪他对许清寧有想法。
连同的,许文和和梁桂珍也被他们指责,说是他们害了大女儿后还要害小女儿吗?
沈砚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怪他们,现在的自己,的確有被人看不起的资格。
另一个也让他著急的事情是,两个小傢伙现在天天闹著要见许清寧,特別是他们生病时,迷迷糊糊间都在叫著妈妈,让沈砚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砚本来想等许清寧下个月的十八岁生日时,就带两个小傢伙去县城见见她,再顺便给她过个生日,送个礼物什么的,但现在的经济情况,明显不允许了。
除此之外,沈砚还想把许文和带到市里去看看肺上的毛病,他这个气喘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许文和虽然有一个当官的大哥,但他却死活不向他开口,只能自己苦熬。
再说远一点,许清寧要是考上大学,也需要一大笔费用,光靠许文和和梁桂珍,许清寧的大学估计就会上得紧巴巴的,沈砚不愿意。
唉,处处都需要自己挣钱啊,本来以为把稿子投出后,一切困难就会迎刃而解呢,没想到大半个月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自己还是把情况想得太美妙了。
就在忧心的时候,沈砚突然听到一阵猪叫,他连忙走出屋子。
只见乡里的猪贩子已经在大哥家的猪圈里拉猪了。
拉的还是最肥的那头,不过那年月的猪只吃猪草,不吃饲料,怎么喂,两百多斤就顶天了,现在毛猪价格八毛一斤,这头猪卖掉也只能卖一百七十多块钱。
大哥家养了两头猪,一头是过年猪和任务猪,还有一头小猪仔,是明年的过年猪和任务猪。
现在把这头猪卖掉,意味著今年过年就没有猪杀了,也没有猪来交国家任务了。
那年月,每户养猪的都要交九十斤的猪肉给政府,保障城里供给,这叫任务猪。
农村人多地少粮食少,一个家庭一般只有余粮养两头猪。
家里的肥猪被拉走,一家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沈天竹和沈杜衡还哭了。
孙云红了眼眶,沈墨更是羞臊得无地自容。
沈砚心里也难受,要不是大哥为了自己,这些年的日子也不至於过得如此悲催。
唉,稿费啊稿费,你怎么还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