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再劳烦他什么,只扯虎皮,拉大旗也好。
“今日那黄惊大王不知差人从来什么毒物,是我一时不防,累得太公菩萨受罪,险些毁坏金身,可多年交道下来,我却不知他还有此等能耐。”
陈腴言辞恳切,“若是还有这种烦不胜烦的鬼蜮伎俩,小子又该如何自持?唇亡齿寒,恐会累及庙中露筋娘子的金身啊。”
刘伶摇头失笑,这小师傅摆明了是想拉他下水。
心眼不少,却不叫他厌烦。
只是他虽有恶好,却是得恪守规矩,毕竟一人所见,终究偏颇狭隘。
真正的是非对错,哪里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可以评断的?
而且自己已经迫不得已,两次插手其中了。
以羊易牛,羊何无辜?
那是儒家才会推崇的惻隱之心。
刘伶语气肯定,给陈腴餵了一颗定心丸,“小师傅放心吧,这种不讲道理的手段,保准他只能用一次,此刻遭了反噬,必定自顾不暇。”
陈腴投去疑惑的目光。
刘伶解惑道:“那两根红烛,乃是匯聚了一方百姓的孽欲之物,凡人拜神,少有只求安心的,大多贪心不足,欲望便会附在香火之上,渐渐污浊神明金身,这便是神道『得民者昌,失民者亡』的弊端,无可规避。”
“如你所言,黄惊庙既是淫祀,便更加无法处理孽欲,只能找个好拿捏的福德正神做替死鬼了。”
陈腴恍然大悟,“多谢仙长指点。”
“小师傅,这几日,我便不现身了,你自己多多留意吧。”
“可是仙长难道不顾及承载孟月三魂的露筋娘子吗?”
刘伶摇头,“我若在这,便是一面幌子,可不就是变相为喻公保身护命了吗?”
言罢,他一扬手,露出大袖下的手腕,陈腴见到一丝並不起眼的金缕。
刘伶隨手一扯,金缕离手,忽地增粗,变作金绳,內系一卷小巧玲瓏的玉质鈿卷。
刘伶兀自將金绳解下,缠绕在露筋娘子木腕之上。
金绳又是变为金缕,而那並未开启的鈿轴却是消失不见。
陈腴好奇问道:“仙长,这是何物?”
刘伶解释道:“这两物,合作度牒。”
陈腴低呼,“这就是仙家度牒?”
他知道,度牒就是祠牒,却是从未见过。
类似朝廷发放给一些特殊的“逸民”的照身帖,用以阐明身份,须得隨身持有,否则便寸步难行。
像陈腴这样靠山吃山的山里郎,算作“农”,自然是连照身帖都不必有。
陈腴听父亲说过,曾经的太公菩萨,也有一部镶金嵌玉的正统祠牒。
那时的喻公庙香火鼎盛,每年至少有一次游神行香,届时祠牒就会掛在金身之上。
来龙去脉,山水无阻;方圆百里,善信夹道。
只是在陈腴出生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陈腴也曾试想过,要是老喻的祠牒还在,自己携带在身。
是不是就能离开这片深山囹圄了?
可笑那黄惊大王,便是对此遗失之物心心念念,常遣胖婶来作说客,希望他能交出祠牒。
陈腴如是说没有,他也不信,时日一长,也就懒得爭辩了。
你以为有就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