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腴』兀自问道:“姬月,你使这身子还灵便不?”
姬月操弄著露筋娘子木像支棱起来,轻声道:“还可以的。”
『陈腴』点头道:“毕竟人家仙长把半部仙家度牒都给你了,你有护持在身,现在的状况,和棲居肉身栈也差不离。”
姬月问道:“肉身栈是什么?”
『陈腴』思索一番,简单解释道:“是三种避死延生的法门之一,生死之事,自有命数,肉身栈算是最不逾规矩的一种了,它可以是倮虫,也可以是那位仙长之前提及的无漏子。”
姬月沉默了,她说不出什么不稀罕这种恩惠的话。
她怕死,却不想见到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弟弟,也不想去千里之外的群玉山。
他爷爷的尸体已经被那位刘伶以水火链度之法超度了,以后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陈腴』见状,轻声宽慰道:“逝者已矣,诸般皆了,活人自以为的追思沉湎,其实才是对於死人最大的掛碍。”
这一点身处神道的他最有言权,因为香火愿力也是这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姬月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身上的灵蕴所剩无几,若是没有香火供养,这將是我施展的最后一次降神。”
『陈腴』不见外道:“人生皆逆旅,你今是我庙中客,那就客隨主便,先帮我替小腴子打好道基吧,毕竟这破庙眼下风雨飘摇的,他也不像是个见势不妙就会脚底抹油的。”
孟月点了点头。
『陈腴』先一步走出喻公庙。
脚步一顿,转头四顾。
眼睛还是闭著,却並非多此一举。
喻公庙外,有鼠群遍地,密匝匝,不可数。
融於夜色,难以明辨。
无一例外,皆是爬满了庙外敞坪的桌椅。
不断啃食木料。
『陈腴』几步踏出喻公庙周回三尺开外,摇头髮笑道:“鬼蜮宵小,藏形匿影,掩目塞耳。”
又有无数黑蛇蜿蜒,匍匐败草之间。
果真蛇鼠一窝,古人诚不我欺。
其中混杂一道尖腻的女音。
“小庙祝真是好手段,初五就要摆黄菜,一日时间就將消息风宣到了山脚下,这是要弄多大的阵仗?要揽多少的香火?”
『陈腴』毫不在意,轻笑道:“怎么?你家黄惊大王也想来蹭一口?”
话锋一转,讥誚道:“也不是不行,但我记得他是芻豢啊,咱摆黄菜惯例可是不茹素的,我可看了饌单,獐麂鹿兔都不缺。”
黄惊就是黄麂,这话赤裸裸的诛心。
蛇群之中女声出离愤怒。
“小畜生,你好大的狗胆,敢讥讽我家大王?”
『陈腴』面色讥笑愈加浓重,“你这蛇鼠一窝,若是识相,就现在退去,我可以不作计较。”
女声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蔑道:“你这癆病鬼,到底有什么底气口出狂言?还真以为背后那自身难保的衰神可以护你周全?”
『陈腴』嘆了口气,摇头道:“那就只能杀一儆百了。”
黑蛇昂头讥讽道:“我看你是魔障……”
话未说完,『陈腴』睁开了眼,瞳仁如日月,闪著金明晃晃的光耀。
一招手,蛇群之中,一条並不起眼的黑蛇被他摄入掌中。
那刚刚抬头的黑蛇却是软趴趴伏地,原来只是个幌子。
『陈腴』手中的黑蛇一脸惊惧。
质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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