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腴的夫子李梧曾直言不讳道:“一任知府印,十万雪银。”
何况李老太爷还是七十才休致的,李府的阔绰自不必说。
陈腴当初在学塾读书时,也曾沾光吃过些精美饌食,拨霞供、傍林鲜、锦带羹、通神饼……
如数家珍。
所以要想请动全山的人赴宴,这位做过尚食娘子的张嬤嬤虽不至於亲力亲为,全程包办,但也是块金字招牌。
陈腴对著老媼恭顺行礼,真心实意道:“明日,就又能尝到张嬤嬤的厨艺了,真是翘首以盼,万分期待。”
张嬤嬤是见过陈腴的,看他诚恳,这才和顏悦色起来。
“客气了,厨子就是做菜给人吃的,只是我这一把年纪了,厨艺退步得厉害,到时候只能象徵著鼓捣出一两道菜来,少挨几句名不副实的阴阳怪气就谢天谢地了。”
陈腴又是恭维一番,送走了两驾满载而归的驴车。
却是不由长嘆了口气。
“人情大於债,头顶锅儿卖。夫子,一別三年,小子我还是出山无妄,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您一面呢?”
距离黄冈岭一百六十里之遥的下菰城中。
一座闻名旦洲的下菰学宫坐落於此。
深衣朴素的白袍青年伏案,只觉得耳朵一热。
嘴角掛著淡笑,疑惑道:“这大清早的,是谁念叨我呢?”
读书人哪有不学《易》的?
索性搁置下手中湖颖,掐指一算。
“阿腴?”李梧面上笑容洋溢,“原道是你个丧良心的才念起我。”
李梧笑著笑著,却是忽然面色骤变,面露愤懣。
“好个翻翻一仙人,满心腌臢,胆敢弄一出劳什子人造的『救命之恩,二天之得』来掳掠人心?!”
青年当即拂袖起身,满脸义愤。
“我回不去黄冈岭,还去不了群玉山吗?”
当即大步出门。
恰巧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提著两屉松毛汤包行至门前。
笑眯眯道:“凤棲,这是先生刚从徐忻手里打秋风来的早点,刚好,一起吃写?”
李梧摇了摇头,“您自个吃吧,我要出去一趟。”
老者知道自家学生那宜静不宜动的性子,素来埋头读书,见事出反常,便狭眸问道:“凤棲,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儿?”
李梧也不隱瞒,直言道:“我去趟群玉山!”
老者乐呵道:“群玉山是好地方啊,忽从榛莽窥神秘,似与仙家有宿缘。山中素有真仙,尤其是那姑射峰,遍地天女,你这是忽然开窍了?要给我找徒媳妇儿去?”
李梧失笑摇头,无奈道:“先生莫要打趣我了,我这是找人说理去,有些个败絮其中的山上仙家,自为以游戏神通,想要计算我学生,你徒孙!”
老者闻言,顿时语气一凛,“是哪个儿徒孙?吴罔?徐忻?还是徐怀?”
李梧没好气道:“您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差错?”
老者沉声道:“那只剩下不在身边那个小鱼儿了?”
李梧点了点头。
老人这下可发须皆立,护起犊子来。
“是群玉山哪一峰?算了,都是一脉开枝,我直接他家辈分最高的霓风真人说理去。”
李梧一把拉住自己先生,不叫他添乱。
“群玉山那边我自己去就好了,咱也不能腾云驾雾,也没有纵地金光的神通,这一千多里,来回要些时日的,马上就要县试了,还得你主持呢。”
老者丝毫没有麻烦他人的惭愧,直言道:“我找茂流啊,他是剑仙!”
李梧想著陈祭酒被问剑在即,只得鬆口一丝,“先生,你要是实在想护犊子,还是临溪县近,我回不去黄冈岭,你走一趟吧,也就半天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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