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招。
镜子窟中水华荡漾,好似一朵芙蕖舒展。
一柄水剑缓缓升起。
陈故双眉齐飞,“好傢伙,你这傢伙,枉做文生,居然监守自盗!”
说著他倒是乾脆把手中飞剑“银鉤”塞入神会和尚怀中,然后直直倒退十步。
“上吧,神会法兄,让他看看佛门的达摩剑、文殊剑、秽跡金刚剑、般若智慧剑!”
神会一脸惊愕,不知怎的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你在说什么?这都是什么剑法?我完全不会啊。”
陈故一脸嫌弃,“跟我还藏著掖著?之前你和凤棲论道时候我听了,你明明就会一门杀人刀,一门活人剑,你倒是使来啊!”
神会和尚只觉鸡同鸭讲,“你是真疯了,那是禪宗强调的『杀活自在』,即破执与觉悟的圆融无碍,你怎么会联繫到武学之上?”
“那我不管,不会剑法你也抡著。”陈故破罐子破摔道,“我就先回了啊,还有好几家没去呢,你慢慢打,要是打贏了,就和他同来,要是输了,就別来吃饭了。”
陈故脚底抹油,趁著脚下“譬诸行者”的神通还未失效,这就快步往那施郎中家走去。
中午眼瞅著是来不及了去李府了,一切顺利的话,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晚上最好能坐上一桌。
……
两山夹道之中,喻公庙之前。
日中则昃。
就算再诚心寥寥之人,衝著午席的面子,蜗行牛步也都该到了。
原本的譁然之状已经压低为窃窃私语,自有十张百张嘴绘声绘色,替那显灵的黄惊大王庙诸菩萨宣讲陈说。
陈腴面色阴沉,喻公庙紧闭的大门前,堆叠了小山般的香烛,少部分是后来者献上的。
大半都是前头那批见著神跡的山民各自回家取来的。
虽然有姬月姑娘冒充露筋娘子出面,喝止了他们蜂拥礼敬。
但是神明收不收是神明的问题,有没有孝敬那可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凡氓的思想就似这般朴实无华。
別人家都有所表示了,就你两手空空,你说神明会记得谁?
就等著走背运吧!
李府一个家僕低著头,凑到陈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小陈哥,时辰差不多了,要不要放爆竹?”
陈腴重重点头,沉声道:“我自己来吧。”
他心想,等菜色一上桌,大伙儿终归是要吃饭的,起码能糊住些嗓子眼,不叫那些山民再口口相传下去。
李府的厨仆倒是纷纷退避,午席至此,他们也算功成身退。
剩下的就是每桌都出动一个壮年汉子端菜。
陈腴嘆了口气,取了火摺子,走到席面之外。
欲將几个早就码放好的一声雷、双响炮依次点燃。
途经末席,吕先生身边又坐了几位姍姍来迟的山下人,只是那黄衣先生却是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陈腴心里顿时便涌起阵阵不安。
隨著他眼神望去,席面之上的食客也看向他,眼里倒是包含几分催促。
好像在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席?
陈腴勉笑招呼道:“大家吃好喝好啊。”
座者无不应声。
看在这还未端出就酒肉飘香的菜色面上,作为半个东道主的陈腴也是听了半天好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