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春辩解:“祖母,我和皇后无冤无仇,怎会害她腹中子嗣?”
“那为何你婆母前脚刚入宫,琥珀就死了?”方老夫人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孙媳是担心宫里太医多,会察觉婆母的脉象有问题,所以才让琥珀自尽。”
“你又是如何收买琥珀的?”
柳沁春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她中了点点迷药,坠落井中用不了多久就挥发,根本查不出原因。”
听闻此话方逸倒吸口凉气,从未觉得枕边人温和无害的脸庞下埋藏著一颗丑陋的心!
“大街上传开了皇后娘娘动了胎气,诞下……”柳沁春欲言又止:“那时我才知晓犯了大错,被人利用了,祖母,我並非有意的,若是知晓我寧死也不会做的。”
方老夫人摆摆手叫人送来了文房四宝:“先別急了,你擅於笔墨,先把青云台给你药方的和尚样貌画下来。”
许是喝了参汤的缘故,柳沁春精神了不少,想著能够將功赎罪,二话不说提笔画下一副容貌。
片刻后,方老夫人看了一眼,脑子里確实没什么印象,她去过青云台多年,也从未见过此人。
收起了画,方老夫人对著柳沁春说:“此事若属实,方家必定会追查到底,来人,送少夫人回去歇息。”
“是。”
两个丫鬟过来搀扶。
柳沁春苍白著小脸看向了方逸,一旁的方逸別开眼,神色莫名。
见状,她只好离开了。
人走后方老夫人拿著画像看向了方逸:“你觉得柳沁春的话能信几分?”
这事儿方逸也摸不透。
“拿著画像去找柳家少夫人,就说柳沁春已经招了,是她被劫匪劫持,逼迫柳沁春这么做的。”方老夫人一直在想其中有没有破绽,也捏不准柳家人除了柳夫人之外,其他人知不知情。
但试一试,便知。
“逸哥儿,你险些没了妹妹跟母亲,这件事绝不能算了!”方老夫人一脸凝重的叮嘱。
方逸点点头:“祖母请放心,孙儿就是豁出去性命也会替皇后和侄儿討回公道!”
有了这话方老夫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想到亲手养大的孙女,遭了这份罪,她的心就跟被刀刮似的疼。
眼看著方逸气冲衝要离开,方老夫人再次提醒:“禁卫军贸然將柳家人给带走,应该还没机会串通一气,阵仗弄大些,柳家少夫人为了自保,一定会慌不择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反正,这门亲戚也是做不成了,方家也不必要给柳家留什么脸面。
“孙儿明白。”
方逸起身离开。
看著孙儿远去,方老夫人像是被人卸了所有力气,深吸口气:“也不知皇后和方氏现在怎么样了,失了孩子,方氏比皇后更难以接受。”
二十多年的婆媳关係,看透了方氏纯真无害的本性,方老夫人不停地嘆气:“荼儿这一胎太可惜了。”
“老夫人,皇后娘娘不是还有皇上庇佑么,芸嬪的小皇子不也被皇上送给了皇后娘娘膝下养著,日后娘娘也算是有了依靠,旁人谁敢说什么无子不无子的,孩子这么小,谁养就跟谁亲近,等日后娘娘调整好了身子,再生养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嬤嬤劝。
可这话方老夫人没有反驳,只是苦笑,许多事哪有这么简单的。
等到了傍晚
方夫人从宫里回来了,方老夫人第一时间去探望,见她下了马车,整个人就跟丟了魂儿似的,一头栽在了丫鬟怀中,那脸色煞白如纸。
“快去请大夫,把夫人扶进去。”
大夫来,方夫人这是大喜大悲过度所致,受了惊嚇,急需调养万万不可再受刺激。
方老夫人点头,前脚刚把大夫送出去,就听见呜咽哭声,她回头看了眼红肿著眼一脸自责的方夫人。
“儿媳有罪,害了荼儿。”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方老夫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看著方夫人:“先养好身子,这事儿还没这么简单。”
方夫人疑惑,她只知道家里来了禁卫军查案,又送来了解药,至於经过是半点不知情。
还是嬤嬤飞快地將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方夫人闻言瞪圆眼,怒火中烧嚷嚷著就要下地去找柳沁春拼命。
“找她作甚,她是罪该万死,可现在幕后的人还没揪出来,別打草惊蛇!”方老夫人按住了方夫人,板著脸故作不悦:“你若心存死志,才是对不起荼儿!”
许是被老夫人给激励了,方夫人二话不说捧著药一鼓作气喝了下去,愤愤地咬牙切齿:“荼儿是我的命根子,借著我的手害了荼儿,这笔帐我自然要亲自討回!”
见状,方老夫人鬆了口气。
彼时方逸也回来了,只是看上去神色怪异,先去探望了方夫人后,才朝著方老夫人身边走去:“我赶到时柳家少夫人自縊了。”
闻言方老夫人倒吸口凉气。
“禁卫军一走,柳少夫人就打发了丫鬟上吊了,留下了血书,说是不愿被柳家给牵连,祸及母族,惊恐柳家所作所为,羞愤自尽。”
这一死,是把柳少夫人的娘家给撇得乾乾净净。
越查越深,又死了一条命。
方老夫人忽然有些懊恼不该惊扰了柳家,她仰著头看向了窗外,犹豫良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喃喃道:“这事儿有蹊蹺,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