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规定,李新俊既是受害者亲属,又不属於重案组,他是没有资格参与案件审查的,但是他家里人跟副局都打过招呼,副局又给牛队施了压,牛队也只能容忍李新俊这样一个普通刑警参与进来。
九十年代的县城里,这样的事並不稀奇。
卢波的情绪像是快要崩溃一般,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畏畏缩缩战战兢兢,而是哭叫著说自己没有撒谎。
这种情况其实是在牛队的预料之內的,只是这並不是最好的审讯结果。
牛队开始转变策略,他友好地笑著站起来,把面前早就准备好的一杯水亲自端到了卢波面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回到桌边。
“別激动,你看你,我们又没说你什么,只是跟你了解了解情况而已。你是不是被我们的刑警给嚇到了?莫怕,我们也只是太想破案了而已。”
牛队佯装著皱眉批评了几句李新俊,让他別再说话。
然后又笑著看看卢波,发现他的情绪依然带著牴触。
“这样吧,害,你看,我啊年纪大,跟你可能是有点沟通障碍,这不怪你,哈哈。来,小万,你来跟他聊聊,都是年轻人,能说到一块去对吧。”
牛队突然把万向阳点了出来,这要换做一个普通的新晋警员,如此没有准备地被突然点名,恐怕一下子就要慌了的。
万向阳却十分自然地放下了笔,眼神中透露著篤定。
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猜测,现在或许是证实这个猜测的最佳时机。
若不是他前世多活了25年,他恐怕也想不到这方面。
“卢波,27了?谈对象了吗?”
这话术简直跟当初对待曹培文是一模一样。
卢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就算换人那也是要问紫藤街的事情。
但万向阳的语气確实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放鬆了。
“没。”
“哎哟,我才22,刚转正,我家里人就张罗著要给我介绍对象了,催得不得了。你能扛到27真是厉害啊!取取经唄。”万向阳的语气还真的像是年轻人之间的互相玩笑打趣。
“这……”卢波挠挠头,“这没什么经验,呵呵,就这么一个人过唄。”
“誒?我看你父母都是农民,家里就你一个儿子,另外两个都是女儿,嚯,那你可真的是硬挺过来的啊!这传宗接代的任务落你头上,你可是得生扛啊!”
万向阳给卢波竖起了大拇指,卢波却显得尷尬极了,一直挠头搓鼻子傻笑。
“你看到李新辉的时候,他穿的什么顏色衣服?”
“啊?”卢波被万向阳这突然的大转弯给打蒙了,下意识地就吐露了出来,“蓝……不,白,白衬衫吧。”
“你进去了对吧,你去找他办事,你带东西了吗?空手上门吗?”
万向阳突然把语速加快,如连珠炮一样不停地扔出问题,卢波一旦回答,根本不留空地用问题快速轰炸。
“我……我是进去了,我……去得著急,这次没,没带礼物。”
“从县计生局到紫藤街,路过那么多个商店,你却选择了空手是吗?你们谈了多久,你是怎么提诉求的?李新辉什么態度,答应了吗?承诺了吗?办是不办?”
“这……我……”卢波支支吾吾,万向阳就像根本不在乎一样,继续迅速地拋问题。
“你进屋时他在干嘛?你喝水了吗?喝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