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压低声音道:
“既如此,我便稍透些內情与你,但不可多言——陛下今日议及军务,必有大动作。”
“若朝议落定,我不日便要前往西北经略,为朝廷筹谋布局。”
这话虽未尽言,却已隱约点出关键:待平定西夏之后,朝廷的重心必將转向北方。
冯胜此去西北,名为“经略”,实则暗含深意。
也就是说明,朱元璋打算一劳永逸解决漠北之患的前兆,意味著朝廷极有可能即將启动第三次大规模北伐!
冯胜如此开诚布公,朱棡亦轻轻頷首正色道:“岳父但请放心,不该问的事,我绝不多言。”
朱棡身为穿越者,又是熟读史书,自然明白,老朱是想借平夏之役,提前为北伐做准备。
只是没想到,朱元璋议定北伐,竟然是此时开始的。
想来,除了朱元璋对於明升的不屑一顾,应该也有朱棡的影子。
毕竟,那封“平夏策”,可是直击朱元璋的心口,能让朱元璋安心谋划北伐,肃清沙漠之策。
不过,这第三回的北伐,於大明战神徐达而言,却是生平唯一败绩。
由於,中路军因徐达轻敌冒进,深入漠北后遭扩廓帖木儿伏击,明军精锐折损超万,战马半数覆没。
李文忠所率东路军虽在战术上小有斩获,初期攻占应昌、俘获北元宗亲与牲畜,却因后期误判元军主力位置,深入克鲁伦河后粮道被断,最终只能带著“战略无功”的遗憾撤兵。
这场本应作为策应的军事行动,因缺乏明確独立的作战目標,最终沦为消耗兵力的徒劳之举。
反观冯胜统领的西路军,却是此战唯一亮点。
大军稳扎稳打,从而打通河西走廊,牢牢控制凉州至瓜州要道,不仅俘获北元平章、岐王等二十七名高级官员,更缴获战马、骆驼等牲畜十二万头。
从战略全局看,此役切断了北元与西域的联繫,也为明朝后续经略哈密奠定了坚实根基。
无怪乎,朱元璋特赐“节制西陲,功在社稷”金印,以嘉奖冯胜这一“未参与漠北决战,却以局部全胜改写战局”的卓越功勋。
不过经此一役,朱元璋亦深刻意识到远征漠北的重重困境。
大漠腹地的地理阻隔、后勤补给的极度艰难、敌军游击战术的难以捉摸,皆成为横亘在明军面前的天堑。
有鑑於此,此后二十年,明朝北疆战略重心逐渐转向防御为主,依託长城沿线构筑军事卫所,推行屯田戍边之策,以稳健守势替代主动出击。
直至国力再度积蓄到足以支撑大规模北伐,从而引出一代铁血悍將,封狼居胥的凉国公、蓝玉大破捕鱼儿海!
但这和朱棡有什么关係?
这一战,朱棡自然也有应对之策,必胜的应对之策。
可朱棡不会上疏,哪怕朱元璋开口,朱棡也绝对是含糊过去,绝不参与制定“肃清沙漠”的决策!
没有別的原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这般浅显的道理。
至少在朱棡还未就藩,羽翼未丰之前,北元绝对不能灭,第三次北伐,也一定不能嬴!
毕竟,这对朱棡而言,北元的存在並非单纯的威胁,而是一张至关重要的政治底牌。
这也是生存本能下的歷史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