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是如此直白
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再进一步,在暴乱里丧生的名单里,下一个名字也许就是季归舟
季眠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会盯上季归舟?
为什么当时没有推开季归舟的那个拥抱?
为什么?
季眠攥著领带,將东西捂在胸口,身体弯下去,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又很快消失不见
脸上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他紧紧咬著自己的舌尖,渗出丝丝血跡
仰著头眼睛睁大,不肯落泪
直到声音不再有突兀的哽咽,季眠才偏头交代边遥,
意料之中的,边遥不肯离开,
“季总,我离开之后,您身边……”
季眠平静地打断她的话,
“我心里有数,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我请求你,找到他,带他回来”
边遥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雾城里,一个beta乘坐飞机很快离开这里
夜晚,季眠看著回来的迟云庭,不知道这是最近自己第几次见到迟云庭
他最近回来的频率格外勤些
正在脱掉外套的alpha低著头,不知道和佣人低声交代什么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显得男人宽肩细腰,气质矜贵优雅
迟云庭回头看著季眠,犹豫地走过来,
“我明天会去g国,季归舟……你不用担心”
季眠知道,得知多年好友在暴乱里失踪,迟云庭现在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只是身体的生理反应最先背叛大脑,瞳孔紧缩,呼吸开始急促
季眠低著头不小心和瓷杯上扭曲的自己的倒影对视,看到了被嫉妒蚕食的自己
这种时时刻刻都在吃醋的自己,这种时间还在吃醋的自己
难看,太难看了
季眠僵直著身子,任由著自己的心被蛊惑,抬头问迟云庭
“在你离开之前,你会给我一个標记吗?”
迟云庭挺直身,身躯修长有力,刚好遮挡一片暮色,光线替他描绘了身上完美的肌肉线条
他的回答挑不出毛病,依旧是季眠刻板印象里的疏离礼貌,
“季眠,不要多想,你会是我唯一的配偶”
爱和喜欢不一定能拴住人,但是愧疚和恨一定可以
当时的季眠无比信奉这句话,如果没有爱的话,恨也是可以的
年轻的omega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扎进去,撞了个头破血流之后才恍然发觉,
愧疚只能拴住有良心的人
迟云庭將季眠当作责任,不管他爱不爱自己,因为他自己心里极高的道德感,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
季眠就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荒漠里,那些原本无比炽热的爱,因为不可得,慢慢在一次又一次情热期的痛苦里扭曲
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经年长久的求之不得和苦苦挣扎,那些爱意早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恨
季眠早就说不清,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爱迟云庭是那个迟云庭,更恨那个迟云庭不够爱
季眠安静地坐著,只看见低垂的眼眸,被打湿的鸦睫,乌髮散在苍白的颊侧,簌簌断线的珍珠滑落,在衣领处晕开深浅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