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庭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盯著自己泛白的鬢角。
alpha年纪轻轻,却已经生了白髮。
——季眠死后的第一年。
他伸手,指尖触碰那些刺眼的银丝,忽然想起季眠生前最爱折腾他的头髮
他总喜欢在清晨赖床时,大胆地用手指卷著他的发尾玩,只是刚刚触碰到就訕訕地把手放下,无辜垂著眼睛地举手投降
季眠总爱说:“迟云庭,等你老了,一定是最好看的老头子。”
而现在,他真的开始老了。
季眠却永远停在了二十四岁
因为有了迟砚,迟云庭不得不负责,在季家过来找他时,他点头应下,心里毫无波澜。
他们没有婚礼,只是简单地去登记,而季眠却不在意这些,他那天出了登记中心,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挽著他的手臂,小声说
“迟云庭,我保证,我会做个好妻子的。”
他淡淡“嗯”了一声,心想——
不过是多养一个人罢了
季眠確实很认真履行著自己的诺言,原本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也慢慢笨拙地学会了怎么掌勺,做出的饭意外地不算难吃
后来,他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习惯他每天早晨给自己煮的咖啡
太甜,但他从不告诉季眠,慢慢喝著也就习惯了
习惯他在吃醋的时候故意去公司宣扬自己是自己的伴侣,还非要学著狗血小说里那样带著自己亲手做的午餐,
迟云庭只是皱眉,却从不真的生气,omega爱吃醋,小事而已
习惯他窝在沙发里等他回家,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却还强撑著不睡
有一次迟云庭加班到凌晨,回来时发现季眠蜷在玄关的地毯上睡著了,餐桌上还有季眠给他温著的夜宵
怀里抱著一只玩偶熊,快要及腰的乌髮落在地毯上,环绕著季眠
迟云庭蹲下身,鬼使神差地,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季眠,回床上睡。”
季眠迷迷糊糊睁开眼,冲他傻笑:“你回来啦。”
那一刻,他心臟莫名漏跳一拍。
在迟砚三岁那年。
季眠发高烧,烧到39度,却还惦记著他第二天有重要会议,哑著嗓子说:“你別管我,快去休息……”
自己却还没放下手里的工作
迟云庭坐在床边,盯著他烧得通红的脸,突然俯身吻了他的额头。
季眠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
——他从未主动吻过他
季眠红著脸,害怕病毒传染给迟云庭,还是坚决地让迟云庭去隔壁睡觉
只是季眠不知道的是
那天夜里,迟云庭抱著熟睡的他睡了一夜,信息素温柔地包裹著他,直到他的体温降下来。
然后,季眠就死了。
死在他怀里,血染红了他的西装。
临死前,季眠让迟云庭“忘了他”。
——他怎么可能忘?
季眠太狠心了,这到底是对alpha的宽恕还是惩罚